红衣女鬼缓缓蹲下身子，冰冷的目光如同毒蛇。
“咯咯，找到你了。”
她看着季青，涂着大红唇的嘴一张一合，开始念着某种邪恶拗口的咒语。
女鬼的声音粗哑难听，但伴随着咒语的念动，似乎有另外一个人声掺杂了进来。
非男非女的咒语声，如同魔音入耳。
季青的思维也在这诡异的咒语中逐渐混乱……
“大火扑灭后，警方在实验大楼顶楼发现一个用血液画的八阵图，似乎跟当时流行的某种邪教有关……”
他想起接线员给自己念的新闻。
所以，徐珂究竟想要做什么？她想要把自己，变成和她一样不死不活的怪物吗？
或者是，实验室那些烧焦的尸体。
季青苦笑了声，看来自己这回真的是难逃一死了。
“季青，我一直在这里，我一直在你身边。”
男人低沉的声线似乎就在耳边喃喃低语。
图书馆内，他站在青年的身侧，眼神柔情似水。
“骗子。”季青想起这些，内心酸涩。
他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鬼脸，眼中满是绝望。
徐珂的眼白全部褪去，一双漆黑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季青，皮肤上青筋遍布。
伴随着咒语的念动，他的心跳越来越慢，思维更是渐渐停滞。
青年的神情逐渐呆滞，双眼无神。
在快要失去意识的刹那，一个念头电光石火地划过了他的脑海。
他想到生路了！
季青狠狠地咬了下舌尖，混沌的大脑顿时清醒了片刻。
“其实这一切，都只是幻觉而已！”
他环视了下楼梯间，视线落在眼前的红衣女鬼身上。
但季青还是不敢看她的眼睛，而是盯着她的鞋子。
“没有尽头的楼梯间，走廊的大火，烧焦的尸体，都只是你制造出来的幻觉。”
他的语气极为笃定。
红衣女鬼脸上出现了愕然的神情，意味着，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居然被你发现了。”徐珂勾着红唇笑了笑，“不过，已经晚了。”
“不晚。”季青冷冷说道。
红衣女鬼用漆黑无神的眼睛冷冷地看着他，头发无风自动：
“那你现在就去死吧。”
空气中的温度骤然上升，只见季青的周围燃起了熊熊的烈焰，将他整个包裹在里面。
极高的温度让空气都微微扭曲起来，青年的发丝迅速地枯黄，皮肤也被大火烧焦，散发出阵阵烤肉的味道。
但他好像一点都不慌，甚至微微露出了笑容。
只见青年毫不犹豫地迈开腿，朝着样貌可怖的红衣女鬼走去。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注1）
破除幻境的关键，就在徐珂的身上！
徐珂冷冷地注视着朝自己走来的青年，一张嘴蓦地张大，延伸到耳根处，皮肤撕裂露出血红的肌理。
只见她的脸蓦地变成了饿死鬼的样子，大张着的嘴巴里面，尖利的牙齿上还挂着活人的碎肉。
“吼！”
饿死鬼对着他咆哮着，腥臭的涎水溅在季青的脸上。
青年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但眼神依旧沉着，静静地眼前的这一幕。
下一秒，饿死鬼又变成了脸庞浮肿青黑的孙薇，发梢还在滴着鲜血。
“为什么你们都放弃了我？”孙薇浑身肿胀，已经呈现出了溺水的巨人观。
“我要让你们跟我一起死！”
孙薇露出怨毒的神色，猛地扼住了季青的脖颈。
强烈的窒息感传来，他费力地咳嗽了一声，胸膛艰难地起伏。
但季青始终咬牙和她对视，布满红血丝的眼中没有丝毫恐惧。
短短几秒的时间，却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好吧，你赢了。”
徐珂冷笑了一下，恶毒的眼中满是不甘。
只见她的身影微微扭曲，整个楼梯间也开始摇晃起来，天旋地转间，一个清冷低沉的声线在耳旁低语：
“青儿。”
青年的眼皮微动，黑羽般的睫毛颤了颤，随后缓缓睁开了眼。
“沈含舟……”季青注视着男人放大的俊脸，顿时松了口气。
差一点，自己就死在徐珂手上，再也看不到他了。
沈含舟拥紧了他，一双有力的臂膀过于用力，苍白的指尖都在微微发抖。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男人吻了吻他的唇，喃喃低语。
十分钟后，季青皱了皱眉头：“你的意思是，从天台下来之后，我就突然晕倒了？”
他环视了下周围，空气中漂浮着尘埃的味道，年久失修的实验大楼破旧不堪。
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没有变成恶鬼的焦尸，也没有永无尽头的楼梯间。
他吐了口浊气，果然那都是幻觉啊。
怪不得，当时他明明记得自己和男人牵着手，却突然变成了恶鬼。
原来从那一刻起，晕倒的季青就已经被拉入了幻觉中，无论男人怎么唤都唤不醒。
陷入幻觉之后，季青的脸上时而露出惊恐的神情，时而满脸通红地挣扎，像是马上就要窒息。
还好，最后他终于找到了生路，从昏睡中清醒过来。
他抬手轻轻抚了抚沈含舟的眼角，却摸到了一片湿润。
“你哭了？”季青心里猛地一跳。
沈含舟暗色的眸微微闪了闪，他捏着季青的手掌，放到了自己心口的位置。
手掌下，是一片寂静，他没有心跳。
男人的薄唇边勾起抹自嘲的笑：
“看到你遇到危险却无能为力的时候，这里很痛。”
“青儿，是我没保护好你，我没用。”
沈含舟敛下眼睑，眸间一片死寂的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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