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泉？他怎么会伤害江淼呢？警察你们一定是搞错了！”张嫣的母亲被这一阵仗吓得后退好几步，面前的警察让得她瑟瑟发抖，拽着梁泉的衣角不肯松。
被拷了手的青年低着头一言不发，既没有被误解的惊慌失措，也没有被戳穿的面如死灰。
“安排无关人员退场吧。”叶深点了几个警察。
这会儿能走了，宾客们又不想走了，磨磨蹭蹭地从排着队撤离，一步三回头，还脑补出一场豪门虐恋的狗血戏码。
“赶紧的！不想走的也可以，留下来做个犯罪嫌疑人什么的！”叶深对着几个在大门口堵着的好事者开口，被点名的人被吓到，飞快地跑出去。
厚重的大门关紧发出巨响，砸在空气中令人神经紧绷。掩藏的真相被滞留在这间静默无声的会议室中，藏在梁泉绷紧的下颌和握紧的拳头中。
“我有不在场证明。”梁泉自己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头稍微抬起一点，无神的眼睛一下一下地看面前那个要给他定罪的警官。
“我知道啊。”宋清川好像并不急于给他宣判，转头示意余霁帮他倒杯茶过来。
“那你……”
“对对对，小泉一直跟我在一起啊！”张嫣的母亲因为痛哭过度，声音沙哑难听，拽着张泉的衣角无所适从。
“是张女士您一直都跟他身边，还是他自己跟您说他一直都跟在你身边？”宋清川接过余霁递过来的茶杯，指腹在余霁的手指上滑过，好像是交接时的无心之举。
“你什么意思？”梁泉被拷着也不挣扎，终于抬起头正视他。
“张嫣的母亲也就是你婶婶，是在场唯一一个就算意外伤害事故发生也依旧记得今天宴会主题的人，从一开始就沉浸在女儿悲痛中连午饭都没吃，更无暇顾及你是否真的一直跟在她身边了。”宋清川喝了一口茶，有点凉。
人，说到底也不过是受自己脑中杏仁核或边缘系统影响罢了，尤其受到某件事的强烈刺激，就更难用理性认知来控制自己的情绪，相反，这个时候，往往是情绪牵着认知走。处于极度痛苦中的女人很容易就在身边人的错误性引导下生出错误的认知。
“张女士的精神状态并不是很好，你的不在场证明除了他之外还有人能证明吗？”
“没有了，所以呢？”梁泉觉得不可思议，单单不在场证明就能把他定罪也太荒谬了。
“带他去事发地点吧，在这里他还挺有自信的。”宋清川将凉了的茶水喝完，放在桌上，就率先带着余霁出门。
“打击报复吗？我喝了很凉的茶，要生病了。”宋清川贴紧余霁的耳朵低语，面上还是断案时的笃定和严肃，没人知道他在办案的间隙开小差。
“那你生一个。”余霁理他远了一点。
“开个玩笑。”宋清川挨过去揽住了他的肩膀，面上还是一丝不苟。
余霁轻微地挣了几下没挣脱出去，也就没管了。
两人进了张嫣的灵堂，在遗像前停下来。
“等等，你是不是不愿意从入口处进来吗？麻烦两位警察带他从西侧长廊出去，再从灵堂的出口绕进来吧。”宋清川转身，出声止住了已经进到门口的梁泉。
两个押着他的警察不明所以，但还是带着人往西侧长廊走去。
“什么意思啊？你也太会卖关子了！”叶深凑上前，挤开小助理，皱着眉说道。
不止他没看懂，跟来的人都没看懂，感觉宋清川没说到点子上，特别是郑威，不屑的眼神藏都不藏一下。
“我问你，这里是哪里？”宋清川指了指地上。
“第一案发现场啊！”叶深回答。
“不对。”宋清川直截了当地指着遗像周围的花圈。
“是张嫣的葬礼。”谢云岑明白宋清川的意思了。
“对，今天的主题就是张嫣的葬礼。之前的切入点一直是凶手与被害人之间的联系，联系肯定是有的，但是凶手选择在死者遗像之前行凶不仅仅是因为当时的天时地利人和，更是因为逝者。”宋清川看着南侧门一步步走进来的梁泉。
“梁泉伤害江森是在告慰张嫣？”叶深觉得有点骇人听闻，连带盯着遗像上张嫣的笑都觉得越发渗人。
不一会儿，梁泉已经站在了张嫣的遗像面前，他的头低得更深了，又在寒冷的室外走一遭，他的手掌被冻得发乌。
“其实你也知道自己跑不掉了，所以你的抵抗都很消极。”宋清川也不是第一次接触缄默不言的犯罪人，人家不愿意说，那他就说呗。
他咳了一声，刚才的茶一下灌进嘴里现在他的舌根都在发涩。
“凶手翻墙入室，脚底的泥可不是普通的泥，方圆十里也就只有凶手进来的窗外栽种了羽衣甘蓝，生物监测就可以了；凶手身上溅了血，渗进衣服留在皮肤上可不是换件衣服就万事大吉的，做个血清氯渗透实验应该很快；你要是问我怎么看了一眼衣服就知道是你，我可以告诉你，因为那件衣服上左手手肘位置的褶皱说明衣主人是个左撇子，这点找个人摸摸你左手中指的茧就知道了。”宋清川似乎没想跟他打太久的太极，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
叶深挥手让人上前确认。
“不用确认了，我认。”梁泉颤声说道。
“你恨江淼，认吗？”
“我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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