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太本来就心态不好,这下又崩了,叉着腰破口大骂:“吃了喝了我们老刘家那么多东西,晚上怎么就不回窝呢?真把自己当只金鸡了,了不得啊,我们老刘家也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进就进的——”
刘老太的骂骂咧咧戛然而止,老脸挤出笑容:“哟,大队长,李主任,你们怎么又来了呢?快请进快请进……”
然而大队长和李主任都板着脸,严肃的不得了。
一进门在堂屋坐下,就喝问刘老太:“你认识到你的错误了吗!”
刘老太:“……”
天老爷哟,她犯了什么错,她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当年听信刘二柱的瞎话,给他娶了张秀红。
从此家宅不宁!
潘桃在厨房做饭呢,被吴国安那猝不及防的一嗓子吓得铲子一抖,差点扔锅里。
她悄摸摸地往堂屋看了一眼,娘哟,好多的人,都是队里有头有脸的人,都在老刘家齐聚一堂啦。
妈这是犯了多大的错误啊。
潘桃怂了,饭也不烧了,往锅膛后面一躲,假装老刘家不存在她这个人。
“妈,你挤到我了!”
借着锅膛里的火烤山芋的刘小勇非常不满意。
“嘘!嘘!”
潘桃搂住他,夸张地捂住他嘴。
刘小萍羡慕地看了刘小勇一眼,然后默默地往柴堆边缩。
堂屋里,刘老太刚被问了几句,已经哭开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们这是要逼死我啊……”
李主任现在特别反感这不接受妇联教育的老太太,拉着脸说:“我们让你说出那个算命瞎子是谁,你说出来也算立功,不说的话就是抗拒到底,是人民的敌人!”
刘老太一把鼻涕一把泪,“就没有这个人,是刘小麦扯谎,是张秀红扯谎!他们都要害我啊,心思怎就这么毒的呢,大队长、李主任,你们可得给我做主啊!”
“都是别人害你,都是你最无辜。”李主任冷笑,“你知道吗,张秀红同志已经不能再生孩子了,她变成这样也是为了害你?”
刘老太一呆。
哭都忘记哭了,她结结巴巴道:“她、她都三个孩子了,不生、不生就不生呗。”生出来又是个讨债鬼。
听听这是多么冷血的话。
刘老太还偏偏振振有词:“她说不定就是为了害我,大队长,李主任,你们别不信,这事张秀红做得出来!”
这简直是火上浇油!
吴国安一巴掌差点把老刘家的柳木桌子拍烂。
“奶奶!”
院子里,福宝听见了,焦急的不得了,想去护着刘老太。
“福宝别去,跟妈妈回去喝糖水。”姚静一把抱住她,把她头按到自己怀里,不让她往堂屋里看。
“奶奶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姚静敷衍地安慰着,抱福宝回屋。
这事一看就闹得不小,涉及到的东西又敏感,她是不会让福宝过去的,她必须保护好福宝。
刘大柱在院角“吧嗒”“吧嗒”抽完一根烟,终于走进堂屋了,顶着那么多人的目光,他硬着头皮劝刘老太。
“妈,你就交代了吧。”
他本来已经相信自家妈了,但是这么多干部都讲他妈有错,那他又觉得自家妈不可信了。
“你说什么东西!你让你妈交代什么东西!”
刘老太嘶声说道。
刘大柱沉痛地注视着她,觉得自家妈确实是老糊涂了。
把老三家收养的野丫头疼成眼珠子就算了,现在也弄不懂他的这番苦心了。
“妈,你就坦白从宽吧。别嘴硬了,护着人家算命的干什么啊。听李主任的,你该交代的就交代吧,戴罪立功。”
刘大柱苦口婆心。
他完完全全地担任起老刘家长子的责任了,这个时候都冲在第一线。刘大柱没有感动到刘老太,但是成功地感动到了自己。
刘老太瞪着他,瞪着他,突然冲过来,飞起一脚踹到刘大柱的屁股上。
刘大柱这么多年就没享受过被自家老娘殴打的待遇,这冷不丁的一脚让他毫无防备,对着墙就下跪了。
“爸——爸——”
“大柱——大柱——”
潘桃当不了隐形人了,嗷嗷叫着从厨房窜出来,扑到了刘大柱身上。
“奶!你太狠心了!”刘小勇上来就撞了刘老太一下,“你怎么从我二叔打到我爸的?”
不用他提醒,这画面实在是太熟悉了,让吴国安看了直皱眉。
如果说之前看刘老太和张秀红一家闹事,还能各打五十大板。那现在可以看清楚了,刘老太这个人跟谁都能干的起来,真正的坏根就是刘老太!
尤其是他们这些大队干部还在这里呢,刘老太就能狂野成这样,简直目中无人,值得罪加一等。
“刘老太这样的坏分子危险性太大了,不能留在家里,必须带到大队里面,统一审问。”
吴国安一声令下,就有两个民兵过来了,要把刘老太捉了带走。
“我冤枉啊——我冤枉啊——怎么就没有人信我的话呢!”
刘老太哭哭啼啼第地挣扎,“我没搞封建迷信,我就不认识什么算命的瞎子!”
她也不晓得张秀红怀了,张秀红怀了个屁啊!
这老太太实在是太犯嫌了,两个民兵对视了一眼,干脆一个抬脚,一个抬肩,直接把刘老太举起来了。
这一出实在是太过隆重,刘老太都来不及哭嚎了,在半空中被冷风呛得直打嗝。
有老刘家在,这简直是松梗大队老百姓的一项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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