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
就如小春花所说的一样,老头见她没回来,便直接使唤起我去干活,但忙来忙去也都是些小事,待老头踱回自己房间时,我已经在草药架子前数了很久的叶子了。
天都快暗下来了,但薛流风和小春花仍旧不见踪影。因而当院子外有脚步声响起的时候,我便自然而然地以为是他们回来了。
然而打开院门后,见到的却一位面生的妇人。
她看见我的时候也是一愣,而后便笑开了花:“哎哟,原是这么俊的后生啊,今日总算是见到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她便很是熟稔地踏进了院子,看样子确实是个常客。
电光火石之间,我突然想起小春花偶然提起的那个送饭的夏大娘,当看见她手中提着那眼熟的篮子时,我便确认了她的身份。
“夏大娘好。”我朝她问了个好。
夏大娘的笑淳朴又热络,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好啊,小春花都跟你说了吧,她也跟我讲了,哎哟,乖乖,可怜见的,”她咂咂嘴,环顾了下院子,“怎么就剩你一个人呢?他们都跑哪儿去了?”
“小春花还没回来,前辈他回屋子里去了。”我如实回答道,却见她还是一副好奇的模样。
果不其然,她追问道:“还有一个后生呢,不是说来了俩人吗?”
我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薛流风。
“他,和小春花在一块来着。”说完我自己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哦哟,这样啊,”她的笑容更加的灿烂,“大娘明白的,你们年轻人嘛,噫呀,想不到咱们小春花也要长大了,越发像个姑娘家了,大娘年轻的时候也是姑娘,都是这么过来的,姑娘的心思大娘都懂的。”
我一窒。
夏大娘浑然不觉,“春花她爹娘都好看着哩,这丫头就是不爱收拾,其实打扮起来也不比隔壁寨的小翠差,诶,唉!”
我勉强地笑了笑。
好在她也没有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的意思,甚至不需要我的回答,她自己就能完成一场对话。
她一把将手中的篮子塞给我,“我晓得你们来了之后,特意多加了些菜,乡里的东西也不知道你们吃不吃得惯——哎,中午的土烧鸡怎么样?鸡是早上杀的,新鲜着呢,这可是我的拿手好菜,我当姑娘的时候刚嫁过来,婆婆就爱吃我做的菜,别人家还在对媳妇儿挑三拣四的时候我婆婆还在夸我哩。”
说着她抿唇一笑,我头昏脑胀,心不在焉,什么土烧鸡,什么媳妇儿?
然而她话说得太快,我都来不及细想,夏大娘又开了口:“还好小春花中午提醒我,女孩子到底心还是细的,我下午专门去找了些新做的被褥,还有我家那口子年轻时的衣服,都拖了过来,就在门口,哎呀,衣服都来不及做新的,怕你们嫌弃,先凑合穿穿,回头我找李裁缝帮你们再做几套合身的,我先去找冯大夫去拿乡亲们的药,一会儿他们回来记得让他们帮忙一起把东西抱回来,你一个人抱不动的,太瘦了,一看以前就是吃苦的,以后还是要多吃点,听大娘的话噢。”
我依言胡乱点着头,夏大娘也满意地闭上了嘴,扭着腰就去找老头了。
院子里重新安静下来,但我却仍然觉得像有一万张嘴不停地在我耳边说话,简直是我这辈子最可怕的幻觉。
我抱着篮子,麻木地站在院子中央,等待着幻觉的后劲过去。
206
“咦!你干什么啊?吓死我了!”
不知什么时候我竟然就这么发起了呆,当我回过头时,便看见小春花一脸浮夸的表情。
“你们回来了?”我语气有些古怪。
“不然呢,你看不见吗?”小春花又露出了那种看傻子的眼神。
“我看见门口的小板车了,夏大娘是不是来了?”她问,“你见过她了吧,她就是个热心肠。”
我心有戚戚焉地点头,这我确实是深有体会。
“他呢?”我又朝门口望了望,但并没有看见薛流风。
“还在后面呢,搬着张床,走得慢。诶,让我看看今天晚上吃什么!”说完她便扒着我抱着的篮子,一下子离得太近,我很不习惯,干脆直接顺势把篮子塞给她。
而后才奇怪地问道:“他一个人搬?”
小春花又抽空白了我一眼,“不然呢,又要我来?你们怎么回事?我好歹还是个小姑娘,你们一天天就想着让我干重活,还是不是男人,还要不要脸?”
我没兴趣和这样一个小姑娘争论男人不男人的问题,当我看到薛流风艰难地提着一张巨大的竹床走进院子时,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为什么只有一张床?”我看着小春花。
小春花眨眨眼睛,十分无辜,“我哪儿知道,你问他。”
薛流风把床放下之后,喘着气甩了甩双臂,看到我朝他走过来时,不自觉地撇了嘴角,轻声抱怨道:“手好酸。”
我不轻不重地在他手臂上捏了几下,面无表情地问他:“不是说好的两张床吗?”
“没说好啊。”他看着我,比方才的小春花还无辜。
大概是我的眼神足够具有威慑力,他立刻换了借口。
“竹子不够用了。”
要不是我亲手砍的竹子,我差点就信他了。
我还是没说话,他却先闹起了脾气。
他将手臂从我的手中抽出,还撒气般地甩了下我的手,然后就蹲下.身子碎碎念起来。
“我早就知道你讨厌我了,所以根本不想看见我也不想跟我说话更不想和我睡一张床,没事的,我都懂的,我可以睡在地上,铺一层草就好,如果你不想和我呆在一个房间,我可以铺在门口睡,如果你不想我呆在房门口,我也可以铺在院子里,你要是不想在窗户里看见我,我可以铺在后院里,但你别让我出这个院子,出去就离你好远了……”
眼见着他越说越离谱越说越夸张,我头都大了起来,这都跟谁学的?
我忍不住看了一眼小春花,她在和我对视之前移开了眼神,若无其事地吹了一声口哨。
薛流风还在念叨着,我无奈地叹了口气,也蹲下.身子和他平视,使劲地捏了捏他的脸,他眉头狠狠一皱,却没吭声。
“行了,我也没说什么,今天辛苦了,以后别跟其他人学一些有的没的,听到没?”我松开手,意有所指地叮嘱道。
薛流风揉了揉被我捏红的面颊,舒展了眉眼,乐呵呵地点着头。
小春花的口哨声一停,紧接着便是一声冷笑。
“哈,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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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春花拿着鸡腿打了个饱嗝:听说有人说我口是心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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