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情绪好像平复了下来了点，庄向北歪了歪脑袋，又问了一遍：“你是不是迷路了？”
“……算吧。”姚琛松开握住他手腕的手，对他笑了笑，“可我也不知道要去哪儿。”
庄向北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会儿，眉眼一弯，“那你要吃糖吗？”
姚琛愣愣地看着他从兜里掏出两颗糖，再拉着自己的手绕了几个弯儿，两人最后坐在了个花坛边。这周围没什么人，小孩儿爬上花坛后脚都挨不着地，两条小腿悬空着晃了晃，感觉心情挺好。那只叫西部的德牧就一直静静跟着他们走，这下子静卧在他的脚边，眯起了眼睛。
“西部好乖啊。”姚琛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训练有素的狗，有些好奇。“你们是怎么训练他的？”
“没训练。”庄向北摇头晃脑，嗓音奶声奶气的还带着小得意。“他是我爷爷从部队领回来的，是退役警犬。”
难怪。西部给人的感觉不像是平常的陪伴犬，跟在小孩儿身边的样子与其说是宠物更像是个长辈一样的存在。
姚琛含着小孩儿给他的薄荷糖，突然想逗一逗他：“有退役警犬跟着也不行吧，你怎么就跟着我走了？”
“哥哥，你搞清楚，是你跟着我走。”庄向北眯起眼睛笑，模样看上去有种小猫小狐狸那样的狡黠。“要换你自己个儿的话还不一定走得出去呢。”
姚琛一哽，心说没错了，这绝对是小魔王本人。
“……你不怕生人？”想来想去觉得还是不安全，“别跟陌生人搭话也别跟人走啊，领着走也不行，万一对方是坏人怎么办？”
庄向北漫不经心地点点头，“知道啦。”
“少来，我跟你说认真的。”姚琛一看他这样儿就知道是在敷衍，“这样很危险的！”
“知道知道。”小孩儿被说得有点烦了，用力地点了两下头，“真没事儿，你刚才都差点儿直接走进我们大院儿了，没有人贩子傻到会来军区大院偷小孩儿的。”
……哦。姚琛面无表情，原来是这样。难怪他一点不怕。
“哥哥，我看人很准的。”庄向北咧嘴，姚琛看见了他糖球旁的那两颗小小的犬齿。“我知道你不是坏人。西部也知道。”
早知道太子爷看人全靠野兽似的直觉，但是没想到原来是从小的习惯。姚琛肩膀一松后摇了摇头，无奈地笑笑。
“你不是北京的，”庄向北眼珠一转，说这话时没什么疑问的语气，很笃定的陈述句，“你从哪儿来的？”
“我来自未来”这种话听起来太扯，姚琛也没打算告诉他自己的来历，连自己的名字都未说出口。庄向北似乎也不在乎他姓甚名谁，两人都未道出自己的姓名，对话却依旧进行得下去，氛围甚至称得上是舒适，而姚琛将其归结于两人未来联接的羁绊。
“……我是重庆人。”姚琛抿了抿嘴，对他露出个温和的笑。“你知道重庆吗？”
“重庆？”小孩儿眼睛一亮，“我知道啊，山城对不对？是不是很漂亮？”
“你喜欢？”姚琛失笑。
小孩儿就是小孩儿，情绪总是很容易就调动起来，思绪天马行空的也让人觉得有趣。
“除了北京外的城市都挺有意思的。”眉梢一挑，他含糊着嘟囔了一句，姚琛险些没听清。
“为什么呢？”
“北京啊，”刚过十岁生日不久的小孩儿看着天空，叹了口气。“太累了。”
“你还那么小，怎么就觉得累了？”姚琛抿抿嘴，垂眸看他。
“太累了。”庄向北低下头，又重复了一遍。“我不懂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喜欢来这里……爸爸妈妈也是，所有人都好忙，连停下脚步看看别人的功夫都没有。”
姚琛呼吸一窒。
是，北京是全国人民北漂的梦想缩影之地，而太子爷也不像外人想象的那样拥有完全温暖而轻松的过去。他之后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在练习室一遍又一遍的练习得来的，谁都没看过他在背后落下的血汗泪。
“我已经蝉联两年CDA的popping冠军了，去年还是WAF的hip hop冠军，老师都夸我有天赋又努力，可这有什么用呢。”庄向北眼眶一红，咬着牙不想让眼泪落下，“他们依旧不愿意回来多看看我。”
姚琛默默叹了口气，轻抱住他，安抚性地拍了拍他单薄的脊背。
“乖啊，没事的……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吧。”
“我真的不想学了，学校里的其他人讨厌我做得最好，但我要做得不好的话老师又老是用那种很失望的眼神看着我，我好累，跳舞也好累，可我不敢在爸爸面前说，也害怕以后的自己会后悔。”兴许是很久都没有人给他安慰，被抱住的瞬间积攒的委屈爆发，庄向北死死揪紧了他背后的衣料，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太痛了，练breaking我每天都在摔……”
“哥哥，我好疼。”
小孩儿喊疼的声音又奶又委屈，像是突然穿透了七年的光阴，似曾相识的话语从另一个庄向北的口中说出，姚琛心脏一紧，不由得又放缓了声音去安抚他。
“哪儿疼啊……来哥哥帮你揉揉。”
被安慰，庄向北眼泪一下子流得更凶了，拉长了尾音也不知道是撒娇和耍赖哪种情绪更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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