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域觉得自己有病。
大早上的不睡觉也不跑步,才六点半就背着书包到小区门口等陈洱。
天阴沉沉的,没有一点要出太阳的意思,路边才冒出绿芽的树枝在大风的摧残下晃晃悠悠,仿佛得了疯病。
韩域跺跺脚,看一眼表,小声发脾气,“今天竟然这么慢!”。
他在心里一遍遍的吐槽,隔两分钟看一次表,隔两分钟看一次,如此看了十多次,眼看都要七点十分了,陈洱依然没有要出现的迹象。
韩域等得火大,掏出手机毫不犹豫地拨出去。
电话响了两下就被接通,韩域一腔怒火急待发泄,这边听见接通声,不等对方说话,张口便训道:“你今天是怎么回事,这什么时间了还不出门。”
听筒中传出极轻的一声咳。
韩域握手机的手一紧,骤然尴尬起来,“张姨。”
张青雯似乎没有因为韩域刚刚的语气而生气,她又咳一声,柔声说:“退退你在等洱洱一起上学吗?”
韩域张口想说没有等,但话没出口就意识到跟自己说话的是张青雯,摸摸鼻子,含糊地说:“嗯。”
张青雯低笑,“你去上学吧,不用等退退,他今天生病请假了。”
韩域的心猝然一缩,“他怎么了?
“发烧。”张青雯旁边的病床上,陈洱睡得正沉,没有任何要醒来的迹象。由于生病,他脸上泛着一种不自然的红,嘴唇发白,瞧着可怜的紧。
“不过没事。”张青雯给陈洱掖了掖被子,“很快就好了。”
韩域突然不知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他盯着地面看了几秒,干巴巴地说:“哦,好。那我去上学了,张姨你不用担心,他会好的。”
结束通话,韩域站在原地发愣。
路中间有一辆车行过,约摸是出了故障,车后的排气管噗噗地喷着黑烟,韩域没注意,被车尾气喷了一脸,难闻的气味呛得他猛咳起来。
“**。”咳够了,韩域冲车尾巴骂一声,跺跺脚,出大门上学。
*
三班今天上午后两节是数学课。
韩域没心情听,坐在座位上盯着一道数列大题发呆。
“这题你没错吧。”黄浩改好立体几何大题,发现韩域的卷子还没翻面,于是碰碰他,“喂,到概率题了啊。”
韩域一动不动,也不吭声。
黄浩这才觉得不对劲。
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他果断低头找出之前放在抽屉中的一块橡皮,趁着讲台上老师在板书,手一扬,扔到韩域桌上。
橡皮不偏不倚,正好扔到数列题上面,韩域眼皮一跳,回过了神。
黄浩奸诈一笑,抬手搭到韩域肩膀上,“思春呢?”
“滚。”韩域用胳膊肘把他推开,看一眼黑板,神态自若的翻过试卷。
黄浩盯着他的冰冷的侧脸一会儿,再次不嫌事大的凑上去,“沉默就是默认。你是不是在思念陈同学?”
韩域听到最后几个字,脸一黑。
黄浩无视他的表情,仰头作花痴状,“陈同学长得太好看了。”
韩域:“.....”
黄浩吊儿郎当地隔空表白:“我喜欢陈同学。”
韩域顿了顿,指指黑板。
黄浩笑嘻嘻地抬头看,惊觉老师已经讲到了他最不擅长的函数,终于住嘴。
耳边没了他聒噪的声音,韩域低头接着发呆。
*
唐逸到三班门口,一眼找到了韩域。
找人帮忙喊他出来,见了人,直截了当地说:“中午要不要一起去看洱洱?”
韩域:“......”
唐逸一看他这副‘有人欠他百八十万’的模样就来气,如果不是陈洱喜欢,他真想端一杯热茶泼他脸上。
反正是个渣,毁容相当于造福人民。
眉梢微微一动,唐逸重复说:“去不去。”
韩域盯着他的脸,不吭气。
唐逸的耐心告罄,扭头就走,“不去拉倒,我自己去。”
韩域:“我去。”
唐逸停下步子,脸上挂起假笑,“早说不就行了。”
*
陈洱住在离他们小区不远的一家隐私性非常好,但收费也相对高昂的私人医院里。
中午饭点,医院里却不像其他的公立医院一样熙熙攘攘,走廊里人不多,所有人说话轻声细语,如果不是从病房飘来的药水味,说这里是个高级养老院也不为过。
陈洱住在三楼3102号病房,他昨天夜里发的烧,折腾到天蒙蒙亮才彻底睡过去,于是韩域跟唐逸到的时候,他仍在睡觉。
“已经退烧了。”张青雯站在窗前,用只能他们三个听到的音量说:“下午醒来就可以回家了。”
“没事就好。”唐逸对张青雯很亲近,“就是阿姨您辛苦了,要不您回家休息一会儿,洱洱这里我跟韩域看着。”
张青雯这几天频繁听陈洱讲唐逸,对他的印象好的不得了,加上她本来就准备回去一趟,当下同意了唐逸的提议,“那麻烦你了。”
唐逸弯起桃花眼,脸上的笑温和无害。
张青雯很快离开,唐逸站在病房门口目送着她进电梯,转头急慌慌地跑到病床前。
他弯腰,贴近陈洱,捣捣他的脸颊,咕哝说:“小可怜。”
韩域看着他的样子就生气,不忿地拽着他远离病床,“你离他远点。”
唐逸斜眼:“关你屁事。”
韩域握紧拳头。
唐逸拨拨后脑勺的头发,故意说:“我喜欢洱洱,离他近怎么了?”
韩域神色复杂:“你喜欢他?”
“你看不出来?”唐逸满脸嫌弃,“长得人高马大,结果是个瞎子,可怜。”
韩域:“你住嘴。”
唐逸哼一声:“你是谁啊,管我说话…”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下一刻似乎就要打起来。
忽然,一声嘤咛打破了僵持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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