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完单词后,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条条裂痕,错综复杂,就像我的人生。
我小心翼翼地活着,从前的意气风发荡然无存,不敢想过去,无力想未来,就像一具不想被这冷漠世界轻易忘记的行尸走肉,徒劳挣扎而已。从三年前来到这个城市,
开始抱着的,就不是什么满怀希望、对新生活的向往,所以我现在这么苟延残喘,也是理所应当吧。
嘶,有点冷。
我紧了紧身上的被子,因为有些年头了,所以被子里的棉絮不太均匀,也不蓬松。
还好,我的棉袄挺暖和。
睡觉吧,梦里什么都有:棉被、空调......
还有,爸爸妈妈。
看着手上的高考预测卷,我的头有些隐隐作痛。
我不是什么聪明绝顶的学生,在这个高手云集的班级里维持现在的成绩靠的是努力和从海绵里挤出来的时间,所以很多时候学神们轻轻松松就能解出来的题,我却要花好几倍的时间。
这道题难的让人想骂脏话。
不行不行,素质。
我默念着静心咒,慢慢压下了自己的火气,重新看了一遍题目。
妈的,再看一遍题目有什么用,除了快背下来了还有他妈什么用。
如果不是想靠着学习逆天改命,我干嘛非得受这个罪。
偏偏叶归这缺心眼的又转过来捣乱,居然问我勾股定理怎么用。
求求你了,祸害你的初中数学老师去吧。
吃错药了?
今天星期五,叶归和他的狐朋狗友例行的和校外各大校霸切磋的日子,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多做一些题来好好提高一下他们惨不忍睹的成绩,可能是皮痒吧。算了,关我什么事呢,我还可以按时回家。
车棚里,我看着断了链条的自行车,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以后回想起这条让我心中飘过一万头草泥马的链条,我心中依然飘过一万头草泥马。
当然,心境不同。
这辆自行车陪了我两年,期间修修补补无数次,但我还是舍不得换掉它,虽然更多是因为我没钱换,不过好歹也和我一起同甘共苦过,糟糠之妻不可弃,我只能再次把它推去修车铺。
当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小巷子里浴血奋战的叶归、他的狐朋狗友、以及一群六中学生时,我在想:我是当做没看见直接去修车呢,还是留下来看叶归的笑话呢?很显然,叶归这边的战斗力不如对面。
思忖再三,我推着自行车上路。
被叶归发现后,指不定他要怎么找我的麻烦,我还是走吧。
才走没两步,背后突然传来的阻力就让我不得不放下自行车,自行车放的急,我一个不小心和自行车一起摔到了地上。
“哟小兄弟,这大礼行的有点大啊。”
我狼狈的抬起头。
与欠揍语调不同,拉我自行车的人长着一张正气凛然的脸,剑眉星目,理着个小平头,十分英气,身上穿着六中的校服。
我没说话,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将自行车扶起放好。
“我没有。”我直勾勾地看着他,“道歉。”
小平头有些错愕,但只是一瞬,他的表情又恢复成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行行行,是我不对,对不起行了吧。小帅哥是要去搬救兵吗?”平头看了看我身上的校服。
我很快明白,他以为我和叶归是一伙的。
操,我为什么要搬着自行车去叫救兵?
“不是,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相反我很支持你们打的更重一点。”
小平头似乎没有料到我会这样说,“和他有仇?”
我知道他指的是叶归,“不是,我只是站在正义的一方,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正义终会战胜邪恶。”我表情严肃的说,差点忍不住握拳给他加油。
“噗,小帅哥挺有意思啊,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想卷入他们的是是非非,“李鹰。”我想有一天如雄鹰一般尽情在天空中遨游,所以这么说也没错吧。
“顾业棠,六中你棠哥。”小平头很满意我的乖巧听话,笑得十分灿烂。
笑得可真好看。
“嗯,很高兴认识你,我有事先走了,再见。”我怕再聊下去就被叶归发现,急急忙忙扛着自行车走了。
顾业棠在后方笑道,“后会有期,有机会来六中看看,哥亲自给你当向导。”
珍惜这最后一面吧,后会无期。
顾业棠的后会有期是真的后会有期。
天杀的顾业棠,早知道这小子会找到我学校里杵在我教室门口大声叫我名字让我出去和他约会,我发誓我就算不要那辆自行车也绝对不会走那条路。
叶归那王八蛋在我出去时还阴阳怪气地说我好手段,攀上了六中的老大,难怪这些天无恃有恐,一点也不怕他。
求求你了,祸害你的小学语文老师去吧。
他那黄毛小弟怯生生地提醒叶归,“老,老大,是有恃有恐。”
兄弟,佩服。
顾业棠正倚在栏杆上,身体凹着的是风骚的造型,侧脸扬起的是忧郁的弧度,嘴角挂着的是寂寞的形状。
我走过去拍了拍他。
顾业棠似笑非笑的问我为什么糊弄他。
我能怎么办,我只能继续糊弄他。
我胡乱掰扯,什么君子之交淡如水,什么相逢一场即是缘,如果不能再相遇,知道姓名又有什么用呢,所以我就等着可能会有的下一次相遇,再告诉你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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