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念歌典藏馆开车到最近的商业街少说也要二十分钟，周末这边聚集了来休闲的市民，道路有点堵。
纪言琛感觉自己在车上度日如年。
他坐下来的时候肚子突出一个明显的球形，为了让自己保持体态，纪言琛僵直着背努力吸气，话都不敢说。周煜城偶尔瞥倒后镜，目光飘过来的时候纪言琛就一个紧张，连忙又努力收了收肚子。
趁着等红灯的间隙，纪言琛胖手揪着安全带，偷眼去看身边的男人。周煜城穿了件素净的衬衫，外搭驼色针织，眉目间透着成熟男人的自信和稳重，怎么看怎么不该跟一个小保安出现在同张餐桌上。
反观自己，胖到上车都能被车门卡住。人生至暗时刻莫过于此。
属于安歌和林晨曦交织的那种自卑，深深刻在纪言琛心里，纪大魔王又想落泪了。
似乎感受到林晨曦的低落，周煜城好心安慰他：“你们年轻人说胖子都是潜力股，你瘦下来肯定很好看，不像我老了老了，没人要了。”
纪言琛被他话里的老气逗笑：“周先生也是年轻人。”
周煜城：“你才24吧？我比你大十多岁呢，真有点羡慕你的年轻。”
林晨曦跟安歌年纪相仿，周煜城从前对安歌说话也总是自嘲自己是个玩古董的小老头。
纪言琛：“周先生说笑了，您才三十多就事业有成，不知道多少人羡慕您。”
周煜城低叹一口气：“财富固然重要，但总有比财富更宝贵的东西。”而我已经失去了他。
车里的气氛重新归于沉寂，好在没几分钟就抵达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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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煜城选了个安静的小桌，把菜单推给林晨曦。
纪言琛垂目看着那一页一页的特色美食，一边咽口水一边暗自告诫自己忌口忌口忌口，最终点了份素食套餐。
周煜城问：“其他的不要吗？”
纪言琛指着自己刚点的素食套餐说：“甜玉米热量310卡，米饭407卡，油炸素拼912卡，沙拉酱730卡，土豆泥105卡……我这顿晚餐已经吃了2464卡，属于严重超标的，不能再吃了。”
周煜城有点意外地看着他：“你减肥这么认真？”他并没有歧视胖子的想法，但也认为一个曾经管理体重失败的人大约意志力不是特别坚定，因而看林晨曦如此才会稍感意外。
纪言琛点头笃定说：“我要变瘦。”
周煜城淡淡地说：“我很羡慕你有目标……”安歌死后，他活着的趣味少了许多。
短短半个小时内，周煜城已经说了两次羡慕林晨曦。
纪言琛见他情绪低落，便努力让气氛轻松起来。他说：“谁还没点小目标？周先生不是爱古董吗，难道不想网罗天下奇珍？”
周煜城笑笑：“你说得对，集齐五大名窑的瓷器算是我一个小目标，现在就差钧瓷了。说起来我今天还收到个好消息，后天拍卖会有个藏家出手钧瓷……”他说到这里又顿了一下，“我说这些你不会觉得无趣吧？”
纪言琛：“柴汝哥钧定我还是听说过的。不过钧瓷虽贵还能偶然遇见出手的人，柴窑的瓷器好像多年不问世了，周先生居然已经有了？”
纪言琛哪里懂古董，不过是脑子里有许多关于安歌的记忆，安歌在世时，周煜城最爱跟他说那些故事。
周煜城听他居然懂一些，聊兴便起来了：“柴窑的东西我也是去年才收到的，那也是一番曲折……”
话题逐渐被打开，周煜城眉目间的悲伤淡了些。
很快，服务员送上菜。周煜城适时收住话题，安静地切着他盘子里的牛肉。
纪言琛手里拿着叉子，一边慢悠悠地插着自己面前的豆角，一边哀怨地望着对面切牛排的周煜城。
因为他目光过于哀切，周煜城不由得停下动作：“给你也来一份？”
纪言琛摇头如拨浪鼓：“不了不了。”他把豆角往嘴里一塞，努力幻想着自己是在嚼牛排。
周煜城继续吃自己的，可很快又感受到对面的目光。林晨曦盯着他盘子里的牛肉目光就像饿鬼投胎，从头到脚都散发着“想吃”的信号，让周煜城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周煜城：“你确定不吃？”
纪言琛继续摇头：“我不爱吃肉。”
周煜城：“……”骗鬼呢？
周煜城：“我给你点一份吧。”
纪言琛：“不了不了，我一定要减肥的，半年内我要瘦70斤！我距离目标还有60斤呢，周先生您知道60斤是什么概念吗？换成市场的猪肉那就是一大盆。我要是吃了您一口牛肉，晚上回去就得多做100个仰卧起坐……”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倒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周煜城看着林晨曦又叉了一块西蓝花，那上头多沾了点沙拉酱他还先把酱料放在水里涮了涮才吃。
素拼本来就寡淡无味，他再这么个吃法，那跟嚼蜡有什么区别？简直让人心疼。
周煜城说：“减肥慢慢来，你急什么。”
纪言琛喃喃：“我急着找回心上人啊……”好想哭！
周煜城：“你有喜欢的人？对方很在意你的长相？”
纪言琛没敢抬眼看他：“倒不是他在意，主要是我又丑又胖，配不上他。”
周煜城：“只要是纯粹的爱，就没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人活这一辈子太苦了，利益交织、勾心斗角，唯有爱是骄傲而纯粹的，可以放在太阳底下翻着面的照，天日可鉴，其心昭昭。”
纪言琛：“也许周先生拥有了一切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我爱的人比我优秀太多，我献出的爱恐怕落在别人眼里都是笑柄，我要做好一切准备，要变得优秀，再向他告白。”
周煜城：“那要是对方在你没准备好之前就心有所属了呢？”
纪言琛一愣：“不会的。”
周煜城说他：“傻，哪有不变的人心。”
纪言琛：“周先生对安歌的心，会变吗？”
这下换成周煜城无言了。
纪言琛：“抱歉……”
周煜城：“我不知道。”
纪言琛：“什么？”
周煜城：“我不知道以后的我会不会变，但此刻的我仍旧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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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快哭了·言琛：减肥！老子要减完肥跟他告白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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