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没去过西苑,以前无聊时,也会偶尔绕过去跟那些废妃们聊聊天。里面有我祖父时被废的妃子,她们品级最高的,曾经问鼎过贵妃之尊,里面也有我父皇盛宠一时的女人,她们被去了品级,丟在那里或死、或疯,或等死。
所以,我说在西苑空屋中捡的银锭,芳娘没有丝毫怀疑,那些曾风光一时的女人,暗藏下些许财物,是最正常不过的了。
芳娘笑道“公主的运道就是好,奴婢认膳房的采买公公,奴婢用银子给他换点食材,咱们用自己的厨房做,”
“好”我见芳娘有了笑颜,心情也开朗了起来,等芳娘出了门,我去将皓青叫醒,拉着她在院子里,教他读起书来。
芳娘回来得很快,几乎是满载而归,一大袋面粉,和数斤大米,还有几只看不见里面装着什么的油纸包。
我与皓青连忙跑过去帮忙,将一应物品放进了厨房,芳娘累得大汗淋漓,却笑得甚是满足“公主你们稍等片刻,奴婢这就动手做午餐”
“好”我与皓青同时应道,回到院里,我找出一本大夏纪年,开始跟皓青讲述大夏的由来和开国太祖太宗的丰功伟绩。
接下来的时间,我过得十分悠闲,偶尔去地宫陪君询说说话,要不就给皓青贯通大夏皇家史,数着时间等着中秋战南王的到来。
八月十二下午,芳娘带着皓青在冷宫周围捡些干枝枯草,我坐在院中翻看着一本早己快被翻烂的周宣史。
冷宫的大门突然被人大力踢开,一大群侍卫手持兵刃,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将我围在了中间。
就在我惊愣的瞬间,皓青与芳娘被人推了进来,我连忙上前扶起皓青,皓青低声叫一声姐姐,我又将芳娘扶起,方才走向为首的侍卫长“我们犯了何事,耐尔等这般对待”
侍卫长并没有理我,只是转身望着大门,我望向芳娘,芳娘也表视不知情地摇了摇头。
等了足有两刻钟之久,远远传来太监总管特有的嘶哑声“陛下驾到,闲杂人等回避。”
侍卫首领连忙领着所有侍左右排列,让出一条足有两米宽的通道,我静静地看着太监搬来了红花梨雕花桌椅,宫女成群而入,送茶水,上点心,铺椅垫 ,忙个不停,不一会儿,小小的冷宫院子便被打理得富丽堂皇。
“恭迎陛下”如同山呼,所有人均跪地施礼,我看着那一抹明皇踏步而来,忙领着芳娘与皓青跪下。
“龙轻若,你长本事了”承乾帝来到我面前,两只银锭被他挥手甩出,有一锭更是重重地砸在我额角,突来的愤怒让我没有半点准备,吃痛之下忍不住地叫出了声。
“不许伤我姐姐”皓青突然站了起来,张开双臂,拦在了我面前,我见他小小身站得笔直,居然为了保护我而与帝威相抗。
我又是欣慰又是着急,欣慰于皓青待我之心,着急于我父皇承乾帝待他的态度。我顾不额角的伤,一把将皓青拉到身后,面对承乾帝既将发怒的表情,我回头小声地对皓青说了句“不许说话”
方才对着承乾帝叩了个头“父皇息怒,皓青年幼无知,并非有意冒犯”
“呵呵”承乾帝笑了笑“朕乃大夏之主,怎会与他一个小贱种计较”
“他不是贱种,他是母妃十月怀胎以命相换来的,他是你盼了多年才盼来的皇子”我在心里吶喊,却不敢宣之于口。
“父皇仁慈,冷宫偏僻,不知父皇前来所谓何事”我不想再忐忑不安下去,也知道此刻不是追究皓青身份的最佳时候,所以开口直接问起他的来因。
“昭阳姐姐,我大夏立国以有上百年,你居然还在使用刻有周宣字样的纹银,你倒底安的是何居心”
说话的是昭和公主,我抬头间才发现,她与陈贤妃正左右站在父皇身后,只见她一脸单纯,仿佛是在对我做最简单的问侯,可暗中却直指我敬国敬君敬父。
我低头捡起地上的一锭银,翻过来看了看底部,云纹雕刻着两个清晰的大字周宣。我心上一沉,自大夏建国,所有刻有周朝印迹的东西均己被清除,如果有人胆敢藏私保留,等同周逆。
我暗骂自己粗心大意,周宣帝的银子,怎么会没有他的记号,我暗自思量着如何度过此劫,最简单的方法便是将地宫献出,可先不说哪些东西是君询的,就是君询的尸身和君询的魂魄我也绝不允许有人伤到他。
我抬头看了眼门外隐隐约约的柳树,方才对着承乾帝磕了三下来,“昭和公主认为我有何居心呢!我居于冷宫五年,衣不及寒,食不果腹,有何本事制作银锭,还在上面刻制云纹”
承乾帝目光移向陈贤妃冷冷问道“昭阳所言当真?”
陈贤妃吓得连忙跪下,委屈十足地说道“臣妾哪敢苛待昭阳公主,一应公主份例均按长公主例送去了昭台宫,昭阳公主不愿回昭台宫住,与臣妾何干”
“朕知道了”承乾帝将她扶起,还拍了拍她手,己示安慰,陈贤妃隐去眼中的寒意,走到我身前,柔声说道“公主虽无能力制作纹银,可这两锭纹银却是出于公主这冷宫之中,膳食的小安子己经供出,这周宣银是公主身边的芳娘给的,芳娘用它们跟他换了两袋白面,十斤大米,还有一些时节小菜。”
我刚想说话,芳娘却抢在我前面说道“是奴婢的错,与公主无关,这银子是奴婢在西苑的一间空屋里寻到的,奴婢不识字,所以也不懂忌讳,皇上要罚,便罚奴婢吧!”
承乾帝双眼微眯,显然是在思索芳娘话的真假,昭和笑了笑,朗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哪能告诉父皇,是西苑的哪间屋子,屋子里可还有这样的藏银,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了,那可是欺君之罪”
父皇的双眸亦同时定在了芳娘身上,我心中暗叫了声糟了,西苑空屋本来自于我的杜撰,芳娘哪能拿出证据来,就在我焦急万般之时,君询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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