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唐御再次从噩梦中醒来。
他梦见,自己见到了唐劲柏,他追着自己,拿着砍刀,砍断了自己的一双腿。
他再也不能动了。
他无奈的趴在地上,唐劲柏看着他,就想看着一条无家可归的狗。
不,不是无家可归的狗,是豆包。
是好多好多,欺负了唐霆风一下子,就要为之付出一辈子的人。
自从十一岁,豆包死后,他就再也不怕唐劲柏了。
剩下的,只有两人各自的虚与委蛇。
可是在梦里,他还是害怕了。
因为……
因为……
唐御深邃又哀伤的目光落在怀里的小人身上,因为他有了想要守护一生的人,大概就是叫软肋。
他轻轻托一下小姑娘,让她更舒服的窝在自己怀里。
唐御近乎痴迷的抚摸着江雪的小脸。
如果可以,一辈子是多么美好的词啊。
唐御兄弟俩之所以不被唐劲柏喜欢,甚至是厌恶,是因为他们的母亲。
当年,徐傲宸去世后,大小姐也跟着去世。
郑家彻底绝后了。
虽然外界都知道唐劲柏是徐傲宸和大小姐的儿子。
老太太为了让郑家不至于落入“陌生人”手里,她强迫唐劲柏娶了自己的一个侄女,也就是唐御的母亲。
这个女人,也有属于自己的青梅竹马。
然而,在两家长辈们欢欣鼓舞的商量下,婚礼的主人公完全没有发表自己意见的权利。
女人的竹马妄想带女人私奔,被郑家活活打死。
后来,他们结婚了。
再后来,这个女人瘫痪了。
医生检查出女人体内有种基因,是导致瘫痪的关键所在。
本来说不具有传染性的。
可是突然有一天,唐易的身体出现了毛病,他去检查后的结果,和当年母亲一模一样。
唐易出现症状的时候,才二十多岁,也是因此,得到了唐劲柏的重用。
他深知自己两个儿子的能力,刚开始的打压是怕他们会出头,他们会来抢夺他和心爱的女人的孩子唐霆风的财产。
而得知他们终将会瘫痪的时候,唐劲柏放心了。
他放心的把自己的仇恨加注到唐易兄弟俩身上,将兄弟俩磨成了最锋利的两把刀。
等到他们成事后,他们自己就瘫痪了啊,不需要唐劲柏再去打压。
多好!
简直就是给霆风做的最高贵的嫁衣。
这个带他们来到世界上的男人,亲手打断了他们通向未来的桥梁。
这个血缘上的父亲,让他们小小年纪知道了什么叫最毒是人心。
世人畏惧鬼神,最毒却是人心。
唐御手臂慢慢触碰到自己的双腿。
目前,它们还是有力的,是健硕的,是可以自由移动的,是轻而易举可以受到大脑支配的。
它们……是有生命的。
还没有死。
可是它们终将会死。
像母亲一样,像唐易一样,像许多许多失去了双腿的残疾人一样。
此后,他想要冲过去,抱抱江雪,都是奢侈。
以后,若是他们有了女儿,他不能抱着女儿奔跑,不能带着女儿郊游,不能在女儿遇到危险的时候不顾一切的冲上去。
那想一想,真是太可怕了。
比死还要可怕。
*
翌日
天气阴沉沉的,一场秋雨,好像立即就会瓢泼。
江雪腰酸背痛的从床上坐起来。
将军正乖乖的窝在床头上,仰着头,摇着小尾巴,冲江雪撒娇。
江雪笑了笑,“将军,你……你爹地呢?”
将军立刻朝着门口汪汪汪了几声。
江雪一愣,“他走了?”
将军哼哼唧唧的耷拉下小脑袋,小爪子开始无聊的扒拉地毯。
江雪揉着小腰起床。
无意间看到自己胸前,小腹上,大腿上,小腿上的印痕,小姑娘难以自制的红了脸。
这人真是的。
属将军的吗?
逮哪儿咬哪儿!
穿好衣服,踢踏着拖鞋出去。
在客厅里的茶几上,看到了压在杯子下的纸条。
她坐在沙发上,拿起来看了一眼。
是某人的字。
龙飞凤舞,遒劲有力,就像他这个人似的。
江雪抿唇一笑,根据纸条上的提示,去厨房看了一眼,果然微波炉里热着八宝粥,还有奶黄包,烧麦……
江雪取出来,到客厅里吃早餐。
吃着吃着,就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她……
恨不得把自己的小脑袋摘下来埋在土里,不想见人了。
好像在浴室里,在卧室里,都是她主动的……
还催着唐御快一点……
晚上没什么,怎么白天越是回想越是羞耻。
*
唐氏
助理进来,“唐总,南城那边的公司办公楼已经谈妥了,初步合同是定二十年,您觉得怎么样?还有哪里需要改进的?”
南城……
那个他想要和江雪携手度过一生的小城市,听闻那里四季如春,鸟语花香。
唐御垂眸,苦涩一笑,“算了,不办了。”
助理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唐总,您说什么?”
唐御重复一句,“算了……”
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一件事,“等等。”
助理目光隐隐约约透出一分光亮,“唐总,您说。”
唐御一五一十的交代,“尽快查清楚江雪的哥哥江康任职公司,然后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让总经理答应在那栋办公楼开分,管理权交付江康。”
助理一头雾水,“这……唐总,这是为什么啊?”
唐御唇瓣紧抿,“让你做就去做,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助理瑟缩一下,“是。”
忙不迭要走。
今天唐总心情好像很不好。
助理小跑到门口。
“站住。”
身后的声音再次传来,他只能哭丧着脸停下,转过身,“唐总,还有什么吩咐?”
唐御看也不看他一眼,低着头,“把唐霆风带过来。”
助理:“……是。”
受苦受难的人又要多一个咯。
助理出去,唐御起身,去打印机那里打印出一份名单,这个过程中,他小腿突然又发生一阵剧烈的抽搐。
那种感觉怎么形容呢?
就好像是腿肉被隔开,一双筷子轻轻挑起骨头里的筋,慢慢的拉扯,拉扯……
拉到空气中,忽而松手,一根筋蹭的一下撞到骨头上。
然而乐此不疲的重复,重复……
乐此不疲。
喜欢她是小祖宗呀请大家收藏:(www.bxwx.co)她是小祖宗呀笔下文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