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继伦在家看亲子综艺节目，被小孩子们萌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距离他陪李丛文去拆线那天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这近十天里除了每天李丛文来接李石雷以外，其余时候他俩都没有见过面。
李丛文倒是跟往常一样，时不时地叫他出去吃饭之类的，但沈继伦都以有事忙为理由拒绝了。他不知道李丛文是怎么想的，反正他自己是有打算的。
李丛文……还真没想什么。李丛文说有事忙，他也没怀疑，还是想起叫他吃饭就叫，被拒绝了也没当一回事。
这天下午，沈继伦一如既往地带着李石雷往自己家走。李石雷道：“伦伦老师，你明天要跟我和爸爸去吃饭吗？”沈继伦自己笑了一下，摇摇头道：“伦伦老师不去了，要在家。”李石雷又道：“那我和爸爸能来你家吃饭吗？”
沈继伦不知为何笑得更开心，把李石雷一把抱起来轻轻抛了抛，跑了起来。跑了一阵，他道：“李雷雷不是每天都在我家吃饭吗？”李石雷“咯咯”尖笑道：“那我爸爸他，我爸爸他可不可以来吃饭？”
沈继伦没有回答，抱着小孩儿一路哼着歌回了家。一走进楼道，他就看到有个人站在家门口，一听见响动就往这边看过来。楼道里很暗，沈继伦一时看不清，便跺了跺脚。
声控灯应声而亮，沈继伦看清眼前的人，整个人如遭雷击。
那人，该说那个少年，也看到了沈继伦，不安道：“伦哥，你、你……”沈继伦站在原地，无意识地把李石雷放了下来。小孩儿看看沈继伦又看看那个少年，不敢说话，静静站着。
那少年上前一步，艰涩地笑了一下，道：“伦哥，你孩子都这么大了？”
沈继伦本来直直盯着他，这时才慌忙转开目光，拉着李石雷的手，道：“你出……你怎么来了？”
那少年抠着手指，也低下头道：“我其实……我打听好久才知道你现在在这儿。立、立人曾经——”
“你别提他！”沈继伦突然吼道，继而小声重复，“你别提立人。”
那少年和李石雷皆吓了一跳。李石雷吓得抱住他的腿，小声唤“伦伦老师”。那少年则在一惊之后，连声道：“对不起，伦哥！伦哥，我对不起你全家。我听说伯父伯母——”
“你不要说了。”沈继伦无力道，“求你别说了。”
那少年蹲在地上，抱头小声哭起来。李石雷又拉拉沈继伦的手，也小声哭起来——气氛太过压抑，敏感的小孩儿早就感觉到了，只是不会说，所以哭起来。
沈继伦蹲下身将李石雷抱起来，艰难开口：“是我对不起你。当年的事，谁也说不清谁对谁错，只是个意外，但是……”
他深吸了口气，仿佛在花时间说服自己。片刻后他才继续道：“但是我感情上没办法原谅你。我知道你也受到了惩罚，我也知道你的内心恐怕比我更煎熬十倍。可是对不起，我真的……”
他不再说下去，抱着李石雷开门进去。
关门前，他看着那个肩膀抖动的背影，轻声道：“石霈，你回去吧，你爸妈会着急的。”
石霈一动不动地蹲着，仿佛天崩塌在他眼前，前路一片黑暗。沈继伦关上门，不再去看他。
沈继伦把李石雷放在沙发上，自己顺势滑坐在地上。深秋里，未铺地毯的地板十分冰凉，沈继伦却像没有感觉。
李石雷小声叫他。他慢慢回过神来，发现李石雷哭得脸通红，却不敢哭出声音。他坐起来，劝道：“李雷雷别哭了，老师没事。”
李石雷这才放声大哭起来，抱着李石雷的腰，哭声几乎掀翻屋顶。沈继伦把他抱到怀里，慢慢劝慰着，好一会儿之后才把孩子劝好。
他道：“李雷雷今天被老师，老师买好吃的给你好不好？你想吃什么？”李石雷还在抽噎，断断续续道：“我、想吃、曲奇。”
沈继伦道：“那我们洗个脸出去买好不好。”李石雷点了点头。
沈继伦再带孩子出去时石霈已经不在了，他们回来时也没有再见到他。
晚上八点过，李丛文来接李石雷。沈从文给李石雷背好小书包，把他送到门前，交给李丛文。李丛文把孩子牵过来，道：“今天不送我们下去了？我这腿还没好彻底呢。”沈继伦扯了下嘴角，摇了摇头。李丛文察觉有些不对，低头看他的脸色。沈继伦故作诧异道：“你干嘛？”
李丛文抬起头道：“你不高兴？怎么了？”沈继伦无端觉得这种关心让他烦躁，道：“我没有不高兴！”
李丛文：“！”他吃了一惊，皱眉道：“你还说你没有不高兴。”沈继伦把人推出门口，道：“哎呀行了，你快走吧。这都几点了，雷雷回去就该睡了。”说着就要关门。
李丛文伸手抵住门，气道：“嘿——你这人怎么回事？你是驴吗关心你你还生气？”
沈继伦其实只是在这种心乱如麻的时候，见到李丛文又想起了两人之间那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儿，所以感到十分糟心而已，自然想快点儿把人打发走。
沈继伦平了平心气，道：“我真的没怎么样，我就这两天太忙了累的。”李丛文看向李石雷，李石雷道：“伦伦老师刚刚哭了。”
沈继伦：“……”他想，原来我不自觉还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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