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
捏着还剩一半牛奶的玻璃杯,程溪蓦然怔住, 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头脑有些发懵。
盯着那行短短的字, 过了好一会儿, 她如初梦醒。
连杯子都忘了放下, 少女急急起身, 趿着拖鞋一路小跑到落地窗边。
天地素白一片。
H城这场初雪下得很久, 一日多绵绵不曾断绝。尤其昨夜来势凶猛, 风紧雪大,隔着窗户都能听见呼啸声。
今天倒是稍稍收敛一些, 没了寒风割面的凛冽劲儿。
但地上早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就连已经光秃的梧桐枝干都覆上晶莹的白, 直压得枝头摇摇欲坠, 满目剔透。
有风吹过, 便有细小的雪粒随风洋洋洒洒落下。落在树下少年英气俊朗的眉目间,也落在他身旁那两个雪人上。
造型并不复杂,和她昨天捏的小雪人一样, 都是由两个雪球堆在一起做成的。但大的那个足足有近一人高,此刻正咧着嘴,睁着黑漆漆的眼睛冲她笑。
那笑容有点儿傻里傻气的可爱, 却又因为额间那道枯枝做成的伤疤, 看上去凶萌凶萌。
旁边小的雪人个头并不高, 圆滚滚的模样憨态可掬。头上被扣了一顶白色针织帽, 又在颈间系了一条围巾。
萌得不行。
依偎在一处, 两个雪人头靠着头, 亲密得很。
“啪。”
玻璃杯滚落在地,没喝完的牛奶撒出来,渗进地毯中。
程溪伸手捂住嘴。
心跳得厉害。
噙着笑容站在楼下,陆决仰头,看着他家小姑娘呆呆地站在那儿,愣了足足有一分多钟,这才扭头从窗边消失。
他张开手臂。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楼道里传来脚步声,她就像扑棱翅膀的小鸟一样飞进他怀里:“陆决!”
软软甜甜的嗓音里有显而易见的颤抖。
“别跑那么快。”还惦记着她的腿,他一把将她搂住,直接抱起来轻松地转了一圈,“小同学,喜欢吗?”
他可是天不亮就在楼下堆了。
昨天看出来她很想堆雪人,又因为家长的缘故不能出来,琢磨来琢磨去,也只剩下这个办法能让她开心点儿。
原本只想给她堆一个,后来仔细一想,既然决定要堆,不如直接一步到位。
手心里的小雪人容易化,雪地中的雪人却能维持很久。
他不在的时候,雪人可以替他陪着她。
“你......”把头埋在少年的怀抱中,过了好一会儿,程溪才抬头,视线落在他脸上,眼眶随即有些泛红,“你怎么这样呀!”
不同于往日,大概是在冬天寒冷的拂晓中待的时间太长,陆决的脸色有种病态的苍白。
他的眼睫上甚至还有细小的雪花,被体温融化成水珠,正要往下淌,寒风凛冽地一吹,又重新凝结成冰粒。
就连平时一贯温暖的胸膛都没有那么滚烫,仔细感受,居然有些克制不住的颤抖。
她心疼坏了,又想去瞧他的手:“让我看看。”
“喂!”吓了一跳,陆决把手藏到身后,不肯给她看,“你说你喜不喜欢就完事了。”
别看他的手,多看两眼雪人啊!
越不让看,程溪就越觉得有鬼。她不依不饶地抓着他的衣角,红着眼眶仰脸看他。
清透的眼眸盈盈泛着水光,又可怜又委屈,被看得没办法,陆决只能咬牙把手拿出来:“我这破手有什么可看的。”
他的手其实生得不错,骨节分明,手指根根瘦削笔挺,很是清俊好看。
然而此时,少年的手被冻得通红一片,有的地方甚至已经有些红肿。
一看就是冻伤的前兆。
“怎么回事?”就猜到会是这样,程溪心疼的不得了。
不太敢用力,她轻轻抓住他的手,语气责备,“你为什么不戴手套呀!”
居然冻成这副模样。
“呃,”难得有些心虚,陆决咳嗽一声,“这不是好滚雪球嘛。”
一个人堆两个雪人总归有些吃力,戴着手套格外不方便干活,他索性摘了手套直接上手。
速度果然一下快了不少,就是手被冻得有些不成样子,看起来很是狼狈。
“笨蛋!”显然被他这种近乎自虐的举动气着了,她鼓着脸,皱着眉气呼呼地训他。
训归训,她还是心疼地抓起他的手,用自己的手捂着。
跟他相比,少女的手小到不行,要用两只小手一起才能勉强捂住。
她乖乖地抱住他的手,细嫩的手心柔软而温暖,暖暖地蹭着。陆决又咳了两下:“喂,到底喜不喜欢?”
好歹给个准话,不枉费他遭这么大的罪。
听见少年急促的咳嗽声,程溪抬头瞪他。
喜欢当然是喜欢的,在楼上看见那两个依偎在一处的雪人,她一颗心跳得厉害,一下又一下,心尖甜得要命,到最后就有些发涩。
他把她的每句话都记在心里,哪怕是最普通简单的一句,都被妥帖保存好,认真仔细地对待。
她全然不怀疑,倘若有一天她问他要性命,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奉上。
不过她绝对不会这么做,现在看到他的手,她就已经快要心疼坏了:“你和它一样傻!”
说的是一旁那个头上带伤,笑得凶萌凶萌的大雪人。
“我明明比它好看.......”陆决不太服气,小声嘀咕。
不过他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跟她顶嘴,只能由着她小心翼翼地给他捂手。
过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什么,他突然笑出声:“你说我和它一样傻,那你是不是喜欢傻子啊?”
少年语气戏谑,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程溪不禁又抬头瞪他一眼。
“我喜欢雪人。”低下头,她声音很轻,“才不喜欢傻子。”
不知道保护自己身体的傻子最讨厌了!
全当没听见后面那一句,陆决嘴角微微上扬,唇边笑意渐盛。
只要她喜欢这两个雪人,他就算没白来这一趟。
手被冻伤也值。
捂了一会儿,觉得这样还是不行,程溪索性不再捂,伸手拽着他的衣袖要往楼上走。
“干嘛?”这个举动把陆决吓一跳,“去你家?”
他可还没忘记上次差点儿被发现的事。
“嗯。”程溪眼睫轻颤几下,语气却坚定,“去我家。”
冻成这幅模样,脸都发白,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他就这么待在外面。
总要先进屋里暖和一会儿,处理一下手上的冻伤。
然后再好好跟他讲清楚道理。
以后绝对不允许他这么胡来。
小姑娘难得执拗一回,陆决争了几句没争过,也就随她去了。
她的小手拽着他的衣袖,白白嫩嫩的,他有些心痒,不禁伸手去牵。
刚牵到,还没来得及收紧。他听见背后一个有些吃惊的女声:“溪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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