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很大,分上下两层,上面还有露台。这种结构的船即使是租一日的耗费也不便宜,而看这上下的仆从,船内的装饰显然带有鲜明主人家的特色,必然是私人产业。
王夙思忖道,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公子,似乎在京城没有见过。只是看起来没有家人陪同就这样抛头露面,用一般眼光看,也是任性轻纵了些。
正想着,便出来一个十四五岁的侍子出来奉茶,等茶好了,刚刚在甲板上看过的男子,终于又出现了。
王夙和苏星连忙起身。
那男子微微一笑:“王小姐,苏小姐肯赏脸,容某备感荣幸,请坐吧。”
说着三人方又坐下,王夙见男子坦然自若,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情,不由得又闪了一次神。
苏星只是坐下默默喝茶,脸上摆出一副局促不安的表情。
王夙促狭的看了一眼苏星,正了正神色,便向男子道:“公子是京城人士吗?王某以前到不曾见过?”
男子端坐在案后,举止礼数都与贵族公子一般优雅无缺,听到王夙的问话,嘴角微微勾起,这一勾只是极细微的一个变化,却让眼前人感觉到眼前的人与景都似乎的变了,顷刻便如蓬莱仙境中花仙到来,万花齐放,顿时春色满园,柔香满怀。
“敝姓容,单名一个渊字,金枝阁的东家。”
王夙原本小心翼翼的态度先是被男子笑得心神动荡,然后又被这个出人意表的身份砸晕了头。
“你——容公子是金枝阁的老板?”王夙呆呆的问。
容渊手指拾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眉毛舒开,似乎在体会茶味一样,待一口茶下喉方才露出调侃的笑:“如何,王小姐有没有被吓着?”
王夙确实被吓了一跳,不过倒不是害怕他的身份对自己有什么影响。只是金枝阁的主人向来是很少出现在人前,却不想在这里见到,而且对方还是主动攀谈。
她自然知道,楚君、岳云琴、容渊三人在六七年前,并称天下三美人。其中楚君自是不用说。岳云琴之母岳荀兰曾是御史大夫,后来因一件小事惹恼了当今皇上,被下旨抄家,岳荀兰流放途中就病死了,唯一的儿子贬为官伎,送入青楼,但后来还没有正式挂牌人就不知所踪。
容渊成名的时候已经是金枝阁的头牌,后来突然销声匿迹。有人说他被人赎身嫁作夫侍,又有人说他思慕某位女子成狂,抑郁而终,还有人说他没有死也没有嫁人,只是匿名在江湖漂泊,立志终身不嫁。
原来竟是做了金枝阁的幕后东家。
如今早已是过了他容貌最盛的年纪,王夙却还是看得神驰魂往,可想他当年艳帜高张的时候,是何等的风华绝代!
可惜当年她还被母亲严苛管教着,整日习武看书,还不曾如后来这般出入秦楼楚馆。不过今日得见,也算是了她一桩遗憾,她可是曾听许多人说过,如今金枝阁的头牌,比起当年的容渊色少三分,神少七分,算不得绝色!
“不知道容公子今日找我二位是有何贵干?”王夙问。
容渊起身,撩起窗帘,望了一眼外面的景致:“说来惭愧,容渊平常无所事事的时候,唯爱在纸上涂抹两笔。今日出来本是打算画画这华胥桥,不想远远看见两位站在桥上,便觉得这景虽好,却是死的,若有人,才是活。这附近又没有其他人,所以冒昧想请两位帮忙。”
王夙眼睛一亮:“容公子是想让我们俩做公子的画中人?”她本是大爱美色之人,如今见容渊开口相求,自然无所不允。
容渊笑道:“只需一位就好了,配这景正好。”
王夙看了苏星一眼,见她匆匆低头,知道她害怕回家被楚君责备,不愿前去。这倒正称了她的意,便向容渊道:“如此王夙便毛遂自荐了,不知道我可符合公子的要求。”
容渊大喜:“多谢小姐美意。”目光又落在苏星面上,“还请苏小姐在此用茶的等候,若是觉得枯燥乏味,便让侍子在船下房中取几本杂记打发时间吧。”
苏星点点头。
于是容渊吩咐一边的侍子将笔墨纸砚摆上露台,随后将王夙又送回桥上,自己回到露台开始作画。
见两人在外面已经摆开架势作画的作画,摆姿势的摆姿势,苏星起身,向一边的侍子问:“他在下面吗?”
侍子面露讶色,也不说话,只是轻轻点头。
苏星便踏着窄窄的楼梯进入了船腹中的房间。房中光线昏暗,苏星只看见一个青竹般挺拔的身影背对着自己站在暗处,面前放了一具桐木琴。
“这个时候来找我做什么?”苏星淡淡道。
那身影转过来,也不上前,隔着七八尺远,探究的目光在苏星身上扫过,然后开口道:“来看看你。”
“然后呢?”
“比上次见到你,又瘦了。”那青竹般的男子声音里并没有许多情绪,明明是关心之词,却听不出心痛的感觉,似乎是在说一个不认识的人的事情。
“看来那楚家大公子也并没有对你多经心,竟然叫我白白担心了。”可惜那语气里听不出一点担心的味道。
苏星眯了眯眼睛:“岳云琴,以你现在的身份,似乎管得太多了一点。”
岳云琴的姿势这才有了些变化,走到苏星身边,微微歪了头:“身份?我以为我一年半前找你要的是银票,不是休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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