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石小川双目通红，有如一头受了伤的野兽。
自始至终，石小川都认为自己是一个足够理智的人。
甚至在对待曾经的“挚爱”上，它都有着足够的自制力。
但在对待陆林这个“情敌”上，不知道是嫉妒还是愤恨，一时之间，让它变得有些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芒果看着脸色无比难看的石小川，极度痛苦的她并没有太多的长篇大论，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我只是后悔，怎么会认识你呢？”
简单一句话，却胜过千言万语。
从眼前的局势来看，石小川对芒果，几乎形成了绝对的碾压性。
生杀大权，尽在手中。
但石小川却显得比芒果还要痛苦。
或许，它的内心深处，还是比较在乎芒果对自己的评价吧？
而刚才那一句，却是对自己的全盘否定……
伤心、痛苦、悲愤、怨恨……
无数情绪交织一处，让石小川手中的力量越来越强。
芒果浑身都在颤抖，身影也变得越发模糊。
但她却没有表现出一丝的痛苦。
瞧着这张甚至还带着几分嘲讽微笑的漂亮脸蛋儿，石小川满是恨意地说道：“你难道就不试着求一求我吗？说不定，我能够饶过你一命呢？”
芒果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身子都模糊了，声音却很平稳：“我对你，实在是太了解了，所以就没有那个必要了……”
石小川瞧见她这一副模样，突然间冷笑起来。
它说道：“你不要这么一副表情，就好像我石小川欠谁的一样——事实上，根本就是陆林欠我的，是他夺走了本属于我的气运，甚至还夺走了你……你应该知道，我才是那个承载大气运的人，我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和中心，他现如今拥有的一切，原本都应该是我的……”
石小川越说越激动，而芒果却一言不发，完全没有与他辩驳的意思。
这时石小川突然停住了能量压制，而是冷笑着说道：“我知道你这是在为了陆林而一心求死，以免暴露他的位置……只不过，你觉得我真的就没有办法吗？”
它桀桀笑了起来：“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搜魂术？”
搜魂术？
芒果抬起头来，打量着它。
而石小川则得意地说道：“就算你在这里跟我死鸭子嘴硬，就是不肯说他的下落，但我还是有办法，从你的记忆碎片里抓取信息，然后顺藤摸瓜，最终找到陆林的藏身地，并且取代掉你们的计划，鸠占鹊巢，让我成为他……”
它说着说着，放声大笑，冲着芒果泄愤一般地嘲讽道：“怎么样，怕了吧？知道我为什么跟你聊这么多吗？因为我在拖时间，好趁你不备……”
就在它充满了快意地讲述时，芒果却突然对它说道：“你还是那么自以为是！”
“什么？”
石小川有些不太理解，而芒果却浅浅地笑道：“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跟你扯这么多吗？”
当对方如此话语时，石小川虽然搞不清楚，但却本能地感觉到有一些不太对劲了。
它下意识地将空着的那一只手快速结印，似乎想要做些什么。
但这时身体悬空的芒果，却将下垂无力的双手，直接抓住了石小川揪着自己脖子的手腕上，嘟哝地说了一句：“如果有得选择，真不愿意跟你一起走……”
说这一句话的时候，芒果的脑海里，仿佛是放空的。
但却似乎有许多的画面，从眼前掠过。
化作阴灵之前的短暂一生……
与陆林的相遇……
谁能知道，现如今鼎鼎大名地龙虎山掌教，当初不过就是个胆小鬼而已。
笑。
相扶、相知、相伴……
与老干部，和杨宇的认识，以及逐步的了解、相熟……
人啊，总以为自己追逐的，是所谓的“轰轰烈烈”……
但很久之后，方才明白，“陪伴”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爱过吗？
或许是，又或许不是吧？
不过这一切，似乎都不重要了。
希望我走了……
会有人记得我。
若是不记得，也没关系。
只要我记得，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走过一遭……
经历过、感受过，被无数情绪左右过。
便行了！
走吧……
……
轰！
……
一声巨震，直接将先前石小川费尽心思构建的屏蔽法阵给撕裂了去。
过了几秒钟之后，有一个身影，略带着几分踉跄地出现在了甬道之中……
石小川。
此刻的它，似乎比从电网里捞出来的芒果还要狼狈，身子近乎于虚无，透明若无物。
很显然，在刚才的那一刹那，它承受了极为恐怖的伤害。
不仅如此，它脸上的表情，显得无比的狰狞和愤怒。
向来理智的它，竟然顾不得别的，在那儿歇斯底里地怒吼道：“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
“他陆林何德何能，何以让你如此？”
“洛晓青，你这个贱人，就算是你死了，那又如何？你以为我真的就没办法，找不到他了吗？”
“我告诉你，我可是天命之人……”
“天命！！！”
就在身受重创的石小川愤怒嘶吼时，前方却是传来一阵脚步声。
很显然是这边的动静，引来了邪物。
那个仿佛失去了理智的家伙，却是停止了发泄，随后身子一转，飘向了别处。
只留下场中，余烟袅袅……
一缕芳魂，无踪。
……
天洞，血海边缘处。
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清除派魁首，圣徒尤金眯着眼睛，打量着洞中各处的战斗。
从目前来看，他们这边的布置应该都还算是在计划中。
因为布置了大量的邪物，使得天师阵营承受了巨大的压力，直至此刻，也终于陷入了苦战，甚至已经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
仿佛多米诺骨牌一般，似乎只要轻轻一推，就会全线崩溃。
对于此间场景，圣徒尤金早有所料。
随后他似乎下了某个决定，对着旁边的五行上人说道：“你去鱼玄道人那边，实施计划吧——至于这边，我来收尾……”
那个一直被认为跟圣徒尤金并不对付的五行上人，此刻却对圣徒尤金毕恭毕敬，躬身退下。
几秒钟之后，五行上人消失于黑暗中。
随后，圣徒尤金手指之上，却有一朵青莲开放。
青莲之中，孕育莲子数颗。
圣徒尤金抓在手里，掂量了一下那暗金色、沉甸甸的莲子，随后朝着远处那正在与鬼霸僧、圣明华激斗的萧四，陡然射去。
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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