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让走到银虎跟前,蹲下来伸指戳了戳他的后脑勺:“喂,小老虎,你不用这么丧气。”
银虎正郁闷着,也不抬头,只转了转圆耳朵表示听到了。
雷让抓了抓头发,嬉笑道:“你看,蜜糖还在昏迷,至少要睡上整晚才会醒。狄克就算陪她一起睡,也发生不了任何事情。而且……。”
雷让收了笑容,凑到银虎耳边,故意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我保证,明天狄克就不能独霸着蜜糖了。”
银虎耳朵不转了,转过脸露出一只眼睛狐疑地睨雷让,嘴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呼噜声。
雷让又嘿嘿笑了起来,蓝眼睛眯起,竖起食指摆了摆:“你耐心等到明天吧。”
林嘉一直昏睡到第二天拂晓才醒过来。她睁开眼就看到一双如天空般蔚蓝的澄澈眼睛,那双眼睛里清晰地映着自己因病弱而略显憔悴的面容。林嘉呆了呆,本还迷蒙的意识渐渐恢复清明。
狄克见她醒转,高兴得弯了眉眼,目光如水般温柔,低喃道:“你没事了,真好。”
再朴实不过的一句话,却令林嘉心头暖意融融,差点红了眼眶。都说病中的人比平时脆弱许多,她还真应了这句话。
“让你们担心了……。”林嘉的声音有点哽咽,好不容易才克制住激动的情绪,没有掉下泪来。她被金雕劫持后,真的很害怕自己再也见不到狄克他们了,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回到了他们的身边,此刻心里颇有劫后余生的感觉。这些天的经历有惊无险,宛如一场噩梦,幸好梦醒得快。
[初春,公园里,浅绿色长椅上。
围着粉红围巾的女孩,低头轻泣。
乌黑柔亮的长发松松束在脑后,额前的刘海遮住她含泪的眼睛。
走过一对相拥的恋人,奇怪地望了她一眼,低语几句,打消了坐到长椅上的念头,悄然走开。
听到了他们说的话,女孩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从粉红的毛线包包里抽出面纸,拭去了睫毛上挂着的泪珠。
抬起头,她有一双很大很黑的眼睛。
这时,走来一人,停在她面前。
一位穿着蓝色毛衣的年轻男孩,男孩放下手中的东西,慢慢走近,感受着女孩平缓温暖的呼吸,默默坐到她身旁,一言不发。
女孩荡起一丝温柔的微笑,依旧面朝阳光,丝毫看不出前一秒好像在伤心。
温软的小手伸过去,握住男孩的手:“我闻见花香了。真的是春天来了。”
男孩肯定地点点头:“是春天。花儿像你的围巾一样粉红。”
“刚才你在哪儿?”女孩儿仍旧没望向他,只是低下头。
男孩沉默着,半天才低声说:“我一直在旁边看着你。”
“那……你都看见了?为什么不出声?”还是很轻。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很害怕看见你哭……抱歉。”男孩窘迫低头,不敢看女孩,但是他握紧了女孩的手。
“你真是个……傻瓜。”
好久,女孩才咬牙嗔怪。
男孩关心地扶起女孩,抱住她柔弱的肩膀:“天还是很冷的。我们回去吧。给你……。”
说着递过女孩一直使用着手杖。心痛地看着女孩那双乌黑美丽的大眼睛——尽管那么美,却什么也看不见。
我真想让你能看见我的脸。但是,我又不愿让你看见人世的伤心。
一年后。
同样,初春,公园里,这张浅绿色长椅上。
仍旧,只有这个穿着粉红毛衣的女孩独坐。
抱着一件蓝色毛衣,小脸埋在带着恋人熟悉气息的毛衣里低声抽泣。
只不过,不再有人会像那时一样,默默坐到她身边握住她冰凉的手,轻声告诉她:“我一直在一旁看着你。”
因为,男孩走了,走之前送给女孩一件礼物——光明。
一年前,女孩不知道,男孩已经是血癌晚期,他留给女孩的是他的眼角膜。
他以为让女孩看见了美丽的世界,其实他不知道,他让女孩在见到他第一眼时,便看见了这人世间最残酷最绝望的伤心。
光明,有时竟然是黑暗。
每次一睁眼印入眼中的就是这座洁白威严的宫殿,不管白昼还是黑夜,我能眺望到的就是宫殿的墙壁。
无论何时,美丽的侍女总是恭敬顺从的跟随在我左右,照顾我所有的起居饮食,她们眼睛看着地面不敢抬头,也从不跟我说话。
我偶尔主动跟她们说话,她们的表情突然从恭敬变得恐惧,吓得连连后退,好像生怕沾染上我呼出的空气。
可是,即便眼中惊惧的光芒那么强烈,她们也紧闭着嘴唇不发出声音。
我苦笑,望着她们惨白的脸明白这是为什么。
十几年前那位宫女的惨死至今是她们每晚的噩梦,死因只不过她对我说了一句话:少主,你的武功真好。
就是这么一句由衷赞美的话、这么一句真心为我开心的话引来杀生之祸。
她的脖子被邀约宫主柔软的丝巾折断。
从此以后,这移花宫内除了两位宫主再也没人和我说话。
宫主当然很疼爱我,也很严厉,我很敬重和依赖她。
但是即便我在敬重宫主,有些话我也不可能对她说。
比如今夜,比如此刻。
我独自一人站在悠悠明月下,欣赏着夜幕下泠清飘舞的花影,侍女们都悄悄躲入黑暗,因为她们不愿意听我此时的自言自语。
“我好孤独。”
不知道我这一生是否就这样“幸福”而孤独的完结,移花宫真的如同人间仙境,锦衣、玉食、洁净、美丽。世人眼里我便是这仙境佳公子。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