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不相信,我只是说不一定!”Emeric不服气地反驳。
“Fred,以后有机会的话,冬天你来巴黎找我们喝咖啡,春天我们来找你,你带我们去西湖,看看烟雨中的江南,如何?”
JP望着夕阳下昆明湖闪耀着点点金色波光的辽阔湖面,笑着对陈非说。他喜欢这个年轻人,他身上有一种复杂而矛盾的气质,寂寥的、沉静的,却又翻滚着浓烈的热情,这热情被他平和的言谈举止掩盖住了,但是当他们谈论到某些事情的时候,却能让有心人很轻易感受到,那是来源于对世界的维度和深度无止境的好奇,对纯粹美的无法停止的追求,和经历了许多事情之后,对人生的洞悉与豁达。
就像他喜欢的冬天的巴黎:沉寂的美丽,空冷的繁华。
对于JP的邀请,陈非倒也不十分当真,但是没人会拒绝这种听起来既像是友好的客套,又像是真诚邀请的话,陈非于是爽快地应下:“一言为定!”
随着夕阳逐渐下沉,园里煞风景地响起闭园广播。他们收起悠闲的心情,跟着最后一波游客走出颐和园。
明天是JP在中国的第三天,也就是正式谈判的时候,所以这天晚上GMJ原本没有安排任何活动,JP到中国后临时提出想去看昆剧《牡丹亭》,GMJ的公关部经理林笑辰急忙动用关系去找票,由于时间仓促,加上这两年慕名来看这出戏的观众络绎不绝,最后只买到周五晚上第6排的四连坐,原本打算陪他们看戏的顾靖扬也只好把陪客的任务继续丢给陈非一个人去有始有终。
好在这出戏本就是以小场馆为卖点,一是如此才能让观众近距离体现昆剧的精致;二是为了让观众能够体验当年皇室贵族在自家戏院看戏的奢华感觉。所以虽然在第六排,离舞台并不远,不管是演员精美华服上的细致花纹,还是脸上的一颦一笑,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陈非对昆剧没有什么研究,亦谈不上兴趣。
剧场内每一幕都布置得华丽梦幻,演员咿咿哑哑地用听不太懂的吴侬软语曲轻吟浅唱,无论是氛围或者演员的表演都渲染得十分动人,刚开始他还觉得颇新奇,聚精会神地研究演员的服饰配件和布幕道具,时间久了他就开始无聊了,偷偷四顾,每一个观众看起来都聚精会神,连身边三位语言不通的人借着翻译的字幕都听得一脸陶醉,JP更是眯着眼,在大腿上悠闲随意地打着拍子,俨然三十年代在茶楼听戏的资深戏迷一般,似乎只有自己一个完全状况外。
他暗道一声“惭愧”,调整了下坐姿,端坐在位置上,打起精神看向舞台,免得不小心打起瞌睡,丢了身为中国人的脸面。
这其实也不能怪他,在他看来,一个少女因为春梦而思念情人至死去又活来的故事,听起来比较像玄幻小说,而不是爱情故事。
不过,如果你据此认为他不懂得文学的浪漫,倒也有些冤枉他,只不过他欣赏的是“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的豪迈情怀,那种后花园幽会的小儿女情怀,无论中外古今,都很难引起他的情感共鸣。
终于撑到演出结束,陈非勉强坐了一个晚上,早就昏昏欲睡,此时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鼓掌时不免格外起劲。Emeric和Delphine不住问他:“真好看,是不是?”“真感人,是不是?”“真美,是不是!”偏偏又被JP似笑非笑地看着,搞得他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只好呵呵傻笑。
走出剧院,门口是一条宽阔的青石板大街,两边的店铺都是由清朝的皇家粮仓改建而成,沿着青石板路两边延伸下去,有一种皇城独有的开阔庄严的气势。因为是晚上,两边的店铺点着一排排红灯笼,一派热闹的烟火人间。在那明艳艳的红灯笼下,一个潇洒的身影临风而立,黑衬衣黑仔裤,在来来往往的行人之中,卓然而萧索。
陈非原本侧着脸跟客人在聊天,一转头不经意瞥见,脚步顿了一下。
那个人看见他们望了过来,展眉一笑。灯火下,那人精致俊朗的眉目美好得不似人间。
陈非胸中一痛,紧接着血液从心脏的地方迅速向四肢百骸奔流而去,他惊骇地呆在原地,那一刻,他分明听到了自己——心动的声音。
顾靖扬对陈非此刻复杂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他走过来,对着Delphine说:“我刚在保利与人谈完事情,估计你们也差不多结束了,就过来看看。”
在Delphine给JP翻译的空档,顾靖扬又看向陈非,眼底带着微不可察的温柔,用中文道:“今天玩得还开心吗?”
陈非从自己的情绪中挣脱出来,他装作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嗯,大家都很开心。”
顾靖扬勾起唇角:“我让司机送客人回去吧,我有点事与你商量。”
送走客人,陈非跟在顾靖扬身后往停车场走,他皱着眉,若有所思,顾靖扬观察他的神色,虽不明所以,却也不开口打扰他。
两人坐进车里,顾靖扬没有立即发动车子,他安静地坐在座位上,双手轻轻握着方向盘。
陈非回过神来:“找我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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