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出颛顼时年之前,我一直以为我所知道的就那么大,再大也不会大到哪里去,出了颛顼时年以后,我才知道天下之大,是一个再广博的人也未必能全然尽在掌握的。山水一程又一程,走也走不完,路的尽头总还是尽头。
一
在关东一月的这段日子,一路充满意外,却也惊喜。最后南宫晏收获到了他要的线索之一,时间旅行。如同激流涌来,一个溺水者抓住了一根救命浮木,有聊胜于无。
走到现在,连我也不禁好奇起来,星辰之子到底在哪里?接下去,我们还有八个地方要走,有一天还会故地重游的吧。
我有些期待,也不敢期待。十年消逝,颛顼时年变成什么样了?想到这,我把石头喊了出来。起先是抱着侥幸的心,没想到它真的出来了。
我问他,你可知道下一个我们要去的地方?它说,是玛染辞风。
不是颛顼时年。又一个新鲜的名字,我从前没有听过。
在没有出颛顼时年之前,我一直以为我所知道的就那么大,再大也不会大到哪里去,出了颛顼时年以后,我才知道天下之大,是一个再广博的人也未必能全然尽在掌握的。
山水一程又一程,走也走不完,路的尽头总还是尽头。
走出了关东一月的地界。那有一条泾渭分明的分界线。还立着个牌子,写道:“风月。”我们都在想许是关东一月和玛染辞风的特定界限。
进到这块地界,很快就到了一座小酒馆。玛染辞风比关东一月带给我们的感觉好很多。至少沿途有可以停靠的店家,有可以食饮的东西。
出了关东一月,我们把两个故事的结局一对比还是不胜唏嘘。不知是怎么开的头了,就记得我们糊里糊涂又谈起宿玉和白战的故事,然后是篇幸与若机的故事。感慨起两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居然也各自组成了两对璧人。命运的确很是巧妙。
掌柜的抱了一坛好酒过来,说是久不见客人,这坛酒算免费招待我们。
他后来说的话让我们几个把酒给吐了出来:“你们不知道,这都是一群疯子吗?那石像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都是演戏的。”掌柜看我们的眼神像世外高人看着一介平庸之辈。
“这……”我们谁也不愿相信,让我们为之喜为之悲为之叹的故事全是假的。
大约是想起与自己死别的那只鱼人扶柔,鸿摇坐在那愤然地敲了几下拐杖,然后猛地单腿站了起来:“不会的!不会是假的!你才演戏,你们全家都演戏的!说不定宿玉说的戏子就是你们这儿的!”他差点就要拿拐杖去击那掌柜,被我们拦了下来。
我和南宫晏都很能理解他那种心情,毕竟一个生命就死在他怀里,那种撼动我们身为局外人都看不下去,何况于他。
“你可有什么证据?掌柜的。”南宫晏又在把事情诉诸于他的理性。
“一来,我问你们,他们一定长得都一模一样吧。”
我们点了点头。
“所以哪有这么巧的事儿。只是这个得天独厚的三段地理条件让他们能够有机会创造关东一月的故事罢了。但是这还不够,他们有一连串的故事可以演绎呢。我们这去过那儿的人回来以后传的还有好几个版本的故事。”
我们哑然一惊。
“二来,你们听她讲故事,但是你们谁有真正见过她所说的那场战争的原貌?”
我们低头凝思。
我的脑海里也翩翩飞出那些宿玉说过的景象,万人火烧,鲜人掌族,会有可能吗?我确实没有亲眼见过的。
“如果是我,随便怎么瞎编都可以啦。反正你们又不知道。”
鸿摇也忍不住问了,“那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的?”
看势头,他也要开始给我们讲故事了。我们开始有点害怕人家给我们讲故事。故事是故事,现实会是这样的故事吗?
故事里他爱她,她也会爱他。可现实里,可能是他爱她,她一辈子都没有看过他一眼。
“多年前,我也去过那里啦,隔了几十年,我儿子又去过。正巧听到的、看到的都是一样的故事版本,我们才知道这是假的。后来我们这些人里都有许多上过当。”
掌柜的又补充了一句,“几十年过去,他们的容颜却是没怎么变。听我儿子和我描述后,我倒是很奇怪。”
对了,是有一些奇怪的地方。
“可他们很讨厌戏子吧?”南宫晏发问了,“那他们怎么会自己又演戏?”
这是很不可思议的,我也忽然觉得。宿玉终日演着那样的故事,又怎么会自己和自己上演讨厌戏子的砝码呢。
“其实吧,一个人越厌恶什么,可能他就会不知不觉成为什么。这可能是他骨子里的东西。我也说不明白就是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对戏痴迷太深,所以他们讨厌演戏的人,自己又演着戏?”
“呃……嗯……?可能是这样的。”
不约而同,我们都被搅得一团雾水了。
就我而言,我也曾经在纪凌阁看过很多场的戏。
人们演戏,人们忘情,可我知道那是戏,我可以有意识告诉自己抽离那种情绪。下了台,哪怕曾是对手,他们也可能是好朋友,哪怕不能相爱的,他们也可能是恋人。再多的假设与可能,只要在戏外,我们都能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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