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还他一条右手……也算还清了。”她终于被他置身情感事外仿佛超脱一切的冷淡逼急了,“不,不,不,南宫晏!”我那是气话,气话。你不欠什么人的,你从来不欠什么人的!是我欠你的!我欠你的!所有人的心都一同坠入无边的黑暗。这样一种平凡的绝望。
一
雨倏尔间又停了。
秦雀见到眼前有个人在不停画着画,下笔快而稳。他一抬头,就显出了鸿摇的样子。
梦中那个虚幻的影像突然成了现实。
“你在画什么?”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真的凭空复活了吗?是他把自己又画了出来?那为何当初他不能将自己残缺的腿复原——
那个人放下笔,答:“我在画一些风景。”眼前的人笑意盈盈,慌忙收起画具,而秦雀只惊叹他的复生,完全没有在意他突兀的眼神。
他们谁都还不知道掌控一切的是谁,这个大寒世界的主人并不是所谓寒王南宫晏。得知真相之后,鸿摇甚至觉得哪怕那个主宰的人是自己也好。
可是到头来,也不是他自己。
先不要告诉她,她会受不了,更不要告诉南宫晏。
南宫晏一直以为星辰之子辅佐他,星辰师辅佐他,他就是王,他就是大寒的天,如果让他知道自己的命运连自己也掌握不了,将会如何?
到了这里以后,一切都那么平静。鸿摇求得短暂的宁静,画了些山水。可没想到那么快,就要回去接受命运的安排了。
那个人说,很快秦雀就会凭借着他们之间的联系找到他,是真的。这么快,就成真了。就在今天。
而今天,会发生什么。
“真的是你?鸿摇——”
“是我。”
她冲上去抱住了鸿摇,“你还活着,你还活着。”而且无所忌讳地朝他脸上亲吻去,那是种从泥土里萌发出的欣喜,电光火石,火树银花,花放千里。
南宫晏,就站在她身后,热了眼眶。是为他的生,喜悦;是为她的举动,悲伤。
那一瞬间,山峰轰然倒塌。
鸿摇清楚地知道,危险就那么来了。但他什么也不能做。
如此快。
南宫晏奔跑过去,一切已经来不及,他的手——
这个春天,为何出现了极夜,天黑地暗。
秦雀:“你在哪,你在哪?你们?”
泥石流崩塌,形成夹角,南宫晏挡在了鸿摇面前,他的手出不来了。
鸿摇还是错愕了。
他就看着南宫晏朝这里奔来的奋不顾身。
是那么快。
南宫晏刹那间被疼痛袭满全身,说不出话,鸿摇代他道:“他撑着一块石头,给我们开了出口。我们可以出得去。”南宫晏就在他旁边,鸿摇感觉到贴近的呼吸声。
“问题是现在什么也看不见。”
血腥的味道在蔓延,他们必须撑一个夜,乃至更多的夜。不一定有未来。无法确定的未来。
天亮之前,我们都只能在黑暗中浸染一身污垢。天亮会来。可天亮没到,我们都只此一身污垢。
空气里是久久的静默。静默里带着抽丝剥茧般的让人窒息的呜咽哭声。
痛过了,他好像反而变得洒脱,“有什么好哭的。你总说我欠他的,我欠他一条腿,你不说我也知道,从你的眼神里,我看得出来。”
“别用光力气。别说话!你知道,我们还有多久才能等到天亮吗。”
她是关切地吼他。
“现在我还他一条右手……也算还清了。”
她终于被他置身情感事外仿佛超脱一切的冷淡逼急了,“不,不,不,南宫晏!”
我那是气话,气话。
你不欠什么人的,你从来不欠什么人的!
是我欠你的!我欠你的!
所有人的心都一同坠入无边的黑暗。这样一种平凡的绝望。
“你说,受伤的总是他,那这一次换我为你们受伤一次。如果我死了,请一定要替我追下去,找到星辰之子。这一次,我不是逃避。我是承担……”
说完以后,就没了声息。
天亮了,南宫晏原来就在她的身后,不过是几米的距离。
“答应我,别回头看好吗?”他的手已经被嵌在了山石的缝隙里。为了救鸿摇,他用身子卡住出口,所以被钳在那的血肉模糊的是他,皮开肉绽的,是他。鸿摇留在了安全的位置。
天亮,一切都变得清晰。
当他说出那句,答应我,别回头看,她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以前,是她对他了解太少,以后,她会花更多的时间去了解他的。
她当然不会真的不回头去看,她一直都选择要和他唱反调。
南宫晏猛地抽出那一条右手,形同自断,那一瞬对于他而言痛快的响声,震栗着秦雀的心。
他挪出了自己,也让给了鸿摇完全的生路。
他终于得救。所有人都得救了。
二
那天过后,我就明白了,友情里,不容许有单数,爱情里,更不容许,有单数。爱谁,不爱谁,也都不是一个人的事情。
一向什么都该干脆利落的我,这次在感情里认栽了。原来我早就把南宫晏放在了第一的位置。
苦撑了一天,这时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她活成了一个蛮妇,背上南宫晏就往市集上跑。鸿摇自然是跟不上的,秦雀也没来得及和他说上话,就带着南宫晏去求医了。
那好长一段时间都不见鸿摇的影子。他带上了画具,自己又跑到了诸山脚下。
她着急到处乱跑,反而慌乱,一路上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医馆,偏偏叫做“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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