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夜色渐浓，605国道的环山公路上，一辆客车正缓速行驶着。凄冷的月光透过云缝洒在凹凸不平的路面上，偶尔一阵夜风吹过，道路两旁树影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动。
车上的乘客约莫二十人左右，大部分已经入睡了，只有几个人还保持着清醒，或低头把玩手机，或一言不发地看向窗外。
司机动作熟练地操纵着方向盘，这不是他第一次开车走夜路，但他仍像个新手一样小心谨慎。
这条环山公路以奇险著称，一边是高耸陡峻的峭壁，另一边则是望不见底的悬崖，稍不注意就容易造成事故。遇上多雨季节，崖壁上的滚石泥土会随着山洪一路倾泻，导致这里很长时间无法通行。
车灯照亮了前方的道路，那是整条环山公路上最危险的地方，被称为“死亡拐角”，经常发生车祸，想安全通行必须提起十二分的注意力。
司机定了定神，慢慢朝那边开去。
就在这时，一阵倦意猛然袭来。
司机只觉得眼前一暗，有道黑影从拐角另一头极快地跑了过来，接着就听到一声闷响，整个车身轻轻晃了下。
他浑身一激灵，冷汗唰的一声就流了下来。
长期的行车经验让他意识到，自己好像撞到了什么。
司机吓得脸色惨白，赶紧刹住车，解下安全带直接往车外走。
外面黑漆漆的，连月亮都躲进乌云背后再也看不见了，只能凭借车灯勉强视物。山林深处遥遥传来几声鸟兽的悲鸣，听起来非常凄凉。
他绕着整辆车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刚开始的惊慌渐渐平息下去，这时候他忽然有点好奇，心想这么晚了，会是什么东西撞上了自己的车？难道是生活在山林里的动物吗？
越想好奇心越强烈，他弯下腰，仔细地检查每一处车身。
奇怪的是，他什么也没发现，就好像刚才的撞击只是他疲劳时产生的幻觉。
冷风呼呼地刮过脸颊，司机原地站了会，突然觉得后背发凉，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以前听很多开夜车的同事跟他说过，晚上开车风险比较大，特别是这种频繁发生车祸的地方，容易撞上脏东西。
难道……
一滴冷汗冒了出来，司机不敢多想，转头就往车上跑。
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越快越好。
他打开车门，逃命似的窜回驾驶座。刚要踩油门的时候，他猛地意识到什么，心脏顿时狂跳起来，整张脸因为惊吓过度而越发苍白。
车里太安静了，一点声音都没有。他明明记得刚才他下车时，还能听到某位乘客的呼噜声。
大家已经醒了吗？还是……
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微微发颤，司机深吸一口气，艰难地回过头，想看清车里的情形。
然后，他看到了一生中最难以置信的画面。
整辆车上，空无一人。
我打了个哈欠，慢慢从睡梦中醒来。
窗外一片深沉的黑暗，隐约能看见远处城镇里的零星灯火。客车以一种不快不慢的速度行驶在荒凉的公路上，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司机的背影显得异常单薄。
挺不容易的。我想，大晚上还得开夜车，实在很辛苦了。
耳边传来一阵轻微的鼾声，我侧过头，就看到刘瑞冬正坐在旁边的位置上，双眼紧闭，脑袋歪在一边，几滴透明的液体从他的嘴角渗出来，滴在衣领上。
我满脸嫌恶地往里面缩了缩，生怕一不小心沾到口水。
车里弥漫着一股古怪的香气，像女孩子喜欢用的香水，却加进了一点特殊的材料，令人昏昏欲睡。
在这样沉闷的氛围中，我倚靠在座位上，思绪悄然飘远。
距离盛茗公寓的那场大火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我也搬回了原来居住的公寓。那些曾经发生过的光怪陆离的往事如风烟般消散，我的生活逐渐回到正轨。
公司、公寓，两点一线，虽然平乏，却十分安稳，不用担心某天半夜睁开眼睛，忽然发现天花板上冒出一张恐怖的鬼脸。
唯一让我不解的是白奕生，我本以为和他经历一番磨难后能有共同话题，曾故意在下班后守在他办公室门口，企图打探他对白诩言一事的看法。然而，他表现出来的态度客套而疏离，好像对此毫不知情。
我不敢细问，心想万一这家伙一个不爽把我给炒鱿鱼就完了，只能顶着部门主管刀子般的目光灰溜溜离开。
没过几天，刘瑞冬突然问我，要不要陪他去参加个网友见面会。
以前就听他提起过，当时我没放在心上，没想到他居然是认真的，一把年纪还学人家小年轻见网友。
我本来不答应，年底公司的事情一大堆，根本抽不出时间。但刘瑞冬十分坚持，还主动提出要帮我请假。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跟领导说的，竟真的成功请了五天年假。
于是我只能不情不愿地和他坐上前往聚会地点的客车。
聚会地点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从百真市出发，大概需要五个小时的车程。
正当我望着窗外暗自走神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忽然震了震。
我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谁会在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我没想太多，果断按下接听键。
“喂？”
电话那头安静得可怕，迟迟无人回应。渐渐的我开始有点不耐烦，索性对着手机喊道：“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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