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叶馨送易安阳回到家时，已经夜半一点。带着倦意草草告别后，赵一宁同夏叶馨缓缓归家。?
一路上没有说话，今夜的霓虹美得凄凉。压低的云层准备给行道树挂上晨露，在依稀的音乐和闪逝的鸣笛以及漠然无情的灯光里，默默擦拭去原始都市的沧桑。或许它们的心底，也都藏着从来不为人知的苦楚。
钥匙解开房门的锁，却解不开隔阂。
客厅没有开灯，也不透风。如浓雾般的烟缭绕于这密闭沉寂的空间里，翻滚、平息，又渐渐汹涌澎湃。?赵世杰望着女儿和儿子开灯进来，茶几上的烟灰缸堆满了烟头。
熏鼻的烟味化在阻滞的空气里，成一汪腐蚀的毒水。然而它恍若散漫白雾的仙境，似乎沉溺其中趣味无穷。
不悦的皱着眉头，夏叶馨捂住鼻子去开窗。看见坐在沙发上的赵世杰，她给他到一杯水，说：“人安全带到，我睡了，你们父子慢慢谈。”?
说着夏叶馨上楼回卧室，然后楼上传来嘭的摔门声。
金蓝红绿紫五色的灯光在客厅流转，家具玻璃饶有兴致的相互反射。赵世杰脸上像是突然多了许多胡渣和皱纹，蓬乱黑发下原本英俊的面容显得颓废。
?赵一宁走到另一张沙发前坐下，盯着茶几上的一堆烟头。他能想象吸那样多的烟会有多难受，可他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父子安静对望，深夜让风将清新送入房内，卷走毒蛇般缠绕在脖颈随时会令人窒息的烟雾。赵世杰灭了最后半支烟，喝一口水。他再拿起火机，翻开烟盒，却又突然放下。
“我觉得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很幼稚，因为跟云霏霏分手，而把家人的关心置之不理。赵一宁，即使你爷爷过世的那一次，你也没有这样伤心和偏执，我实在难以理解。”
?骤然触发的心悸牵扯着赵一宁的神经，像是无形的趾爪紧紧攥住，揉碎！
平淡话语如铺天盖地的尖刀般，伤得赵一宁体无完肤。他的脑袋嗡嗡作响，云霏霏的笑语和爷爷的话音在他耳边喧嚣，仿佛要把他逼疯。
他甩了甩头，手指在头皮间留下深深的抓痕。动了动嘴唇，只觉得喉咙发干，但终究还是说了话。
“我……我会尽力调整好心态的……”
声音很低，大概连他自己也不相信能够做到。
也不知道赵世杰是不是已经听清楚，?赵一宁想再说些什么，赵世杰却突然问他，说：“你还喜欢云霏霏，像四年前你拉着她的手回家来见你妈那样？”
这样的问题让赵一宁忍不住笑起来，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个老爸好可爱。接着他又想到很久以前他妈妈夏之颖的生日派对上，那个拉着云霏霏的手，站在夏之颖面前送祝福的调皮男孩。记忆中那天阳光明媚，有微风伴送清幽的花香……
想着想着，他又突然止住笑，默默的点头。
房里的烟雾已经散去，从窗户吹进来的风好像带着鲜花的芬芳，嗅进鼻里有淡淡凉意。对于亡逝的时光，这宛如一个小小的轮回。只可惜，它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人而等待。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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