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八号,赵一宁再见云霏霏。
地点是米笛康的咖啡店。当赵一宁推开门看见云霏霏背影时,七盏吊灯同倾泻下一串串迷离虚幻毫不真实的光。微光淡漠,打在她瘦削的背,溅一片零星细碎的孤单。
可云霏霏不孤单,还有一个女孩坐在她对面。赵一宁不认识,但至少可以确定云霏霏并没有糟糕到无人陪伴。
好在她们都没有注意到赵一宁,亦或许云霏霏的朋友有注意到,但不合适发生些什么。赵一宁麻木穿过过廊,走到七号桌。他不知道为什么还要进来,明明就该转身而去的。毕竟,谁若抱了刺猬,还会不逃?
外面是迷蒙的大雾依偎着冷风,乳白的袅袅白气卷成一团又一团,好似被打得魂飞魄散的还未来得及眷恋尘世的雪霜。昨天还是艳阳高照的,忽就变了如此天气。好像人心,难以捉摸。
天气这东西,即使气象台也不过预知而已,谁又能改变?好比女人的心,聪明的男人就是女人的气象台。
这是洛冰羊说的话。洛冰羊是跟李喻鹏扎一堆的主儿,名字是羊,性格却跟羊沾不上半点关系。李喻鹏说他爹没给他起名叫病狼实在是对不起他,结果同洛冰羊追着打了半条街。
吐出这段瞎话时他在酒吧泡妞,晚上十一点,赵一宁他们一堆人都在,也有云霏霏。那女孩问洛冰羊外面天气怎样,他说不错,但不巧被黑云遮完。女孩说喜欢晴天,云霏霏就从旁取笑洛冰羊说:“怎么样,变个晴天?”
于是洛冰羊一本正经地扯淡......
不过好像洛冰羊说的没错,即使他说这话本只为泡女孩。满世界白雾就像一汪无边无际又浮不起枯叶残花的死水,溶却三分血骨,沉溺一半人心。
然而云霏霏还是看不见赵一宁。赵一宁斜靠软沙发,偏过脸,杂乱着思绪看并不透明的玻璃窗。窗面菱花细纹像是无数炸开的泪星,一滴一滴汇成一片美丽伤疤。
但玻璃终究没什么好看,再看瞎眼睛拼命让它碎掉也只能是一堆玻璃渣子。云霏霏跟他说过心碎了是会变的。玻璃碎了,就不会变。要是人心像玻璃,却倒也不错,即使它未必透明。
赵一宁就这样胡乱想一些不着边际的东西,米琪在调制房还没有出来,便无人打扰。
斜眼睛时看到云霏霏在接电话,低着头,长发把耳朵遮住,很专注。赵一宁喜欢云霏霏的专注,但他自己对很多事情都一致漫不经心。云霏霏说喜欢他专注做一件事情的样子,像个执着的傻子。
想到这句话赵一宁心里就有些醋意,他介意那个让云霏霏专注听电话的人不是他。
静默中赵一宁压抑呼吸,又如同忘了自己。
恍然间他仿佛猝死于自身的静谧,被天堂排挤。撕破灵魂,捣碎肉体,然后魂飞魄散。最终是清脆的破碎声音将他从梦中惊醒一般,刹那如隔世。
带着还未平复的心跳,赵一宁将目光寄往声源。那里打翻了一个精致的杯子,灰褐咖啡洒了满地。他看到软沙发被弄脏,也看到云霏霏发红的眼。
这一刻她似乎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而赵一宁能望见她,却很快跟着失聪。然后泪水从她脸庞滑落,仿佛化成飓风席卷赵一宁仅剩一撮骨灰。继而牵扯她的魂,悸动,和抽搐。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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