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霏霏对着电视所在墙壁，上面映着水晶玫瑰灯灯壳的影。电视待机，定时闪逝一点蓝光。
“是……我觉得内疚。”
这声音像块虚伪的皮，拍在地上，打得粉碎。可云霏霏却说得那样真实，如烟如雾，本该虚无缥缈，但依旧可害人窒息。
“你有什么好内疚？”
赵一宁站直问她。要是内疚的话，总该有许多的对不起。
然而云霏霏一转脸，仿佛要摆脱一切牵连。过去的将来的，在这转脸间烧成灰。
“你会遇上更好的，祝你找到幸福……”
“嗯，你祝过了。”
赵一宁觉得这还算幽默，可是云霏霏没笑，连点表情都没有。她像变了个人，找不到欢乐。
隐约之间赵一宁不知道该心疼还是悲伤，又或者见恶人自食其报般舒畅。本来，就不该是这样的。
可本来，本来又好像顺理成章。
“你知道，我没办法再继续。我害怕见你，你就当是逃避好了。”
她语气变得急促些，听起来就像哭诉。赵一宁觉得以前听她说话很舒服，现在包了一堆酸楚。
但恍然间，似乎听出什么，立即如根尖刺插到心口。便听到云霏霏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也来这里。我希望你……放手吧。这样好累。”
云霏霏说得赵一宁猝不及防，还未有所准备就一败涂地。偏偏这话不是万箭穿心，也不是五雷轰顶。如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的蛊虫，要把赵一宁啃噬到连白骨也不剩。
为什么也来这里？为上大学？为理想为志气？
……
放手，是吧。放手？离开这里，滚到坟里才好。
累。谁又不累？
……
“嗯，好。放手。”
赵一宁靠在沙发上，把手摊开，举过头，自卑又可笑。
“谢谢你。”
云霏霏没看赵一宁，就要走。或许这样一走，才能上永永远远不需回头。
“哎，我们……是为什么分？”赵一宁突然从沙发上蹭起来。
“在一起太久，已经够了，就分。不需要为什么。”
说完云霏霏跑出去，摔上门。
“嘭……”
木门打出骨头碎裂似的声音，房里却又一下子落针可闻。赵一宁又倒在沙发上，躺了很久。
直到背脊发出一阵酸麻，他才翻身爬起来。起身时脚下没站稳，摔坐在地。顿时满腹牢骚宣泄，猛地跳起来拽一只抱枕往吊灯上砸。
“你内疚，你他妈有什么好内疚……榻榻米大圆床，我一个人住就是要你来说我……我要在哪里你凭什么管……”
抱枕被吊灯弹回来，落到赵一宁头上，便让赵一宁再难忍受。正好桌上放了一个玻璃烟灰缸，赵一宁顺手抄起来对着还在晃动的吊灯扔。
一瞬间无数绚丽火花散成漫天星雨，伴随灯泡爆炸声把客厅映得光芒乱射。下一刻，整个世界又陷入漆黑如被遗弃。
玻璃渣子碎落满地，那两朵水晶玫瑰炸成流星般的飞矢残片坠落，果真绽放得灿烂无比。
赵一宁借着手机屏幕的光翻过沙发，失魂落魄一样出门。
本是华灯初上，霓虹炫目，却让赵一宁独感四面黯然无光。他仿佛不记得路，放任一双脚前行。
路遇亲密无间的情侣，他便满脑子嗡嗡作响，宛如千万飞蚊在耳边相拥热吻，乐语欢声。前路遥遥，已没了尽头。他失神地走，一步一步像枯叶随水流。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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