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所以伤心总因为有不得已的牵挂被逼迫，如低飞惯了的燕被放逐到云霄里，也无异于遭笼子锁住。
洛贝贝哭的时候好像会没完没了，却没法让赵一宁害怕。赵一宁害怕云霏霏哭，如果换成云霏霏这样泣不成声他会难过。可望着洛贝贝单薄的身体在长椅上颤抖，肩和胸腔柔弱地起伏，他却仿佛有些享受。
如野蔷薇旁的毛毛虫，痛惜未必成理由施予欣赏。
“你什么时候哭好啊？”
赵一宁又走回洛贝贝身边坐下，十指交叉合紧把双肘架在膝上，收眉缩紧了瞳孔。
洛贝贝不回答，却反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啊，追着你家的车来的。”他垂着头，一本正经。
洛贝贝认真起来，“你从酒店开始追的啊？”
“半路，就是你下车那儿。”
于是就把洛贝贝逗笑，她本还流着泪，笑起来泪水就滑到嘴角。
“那你追我干什么？”
“尾随痴汉啊。你跑在路中间那样惹眼，回头率九成九。”
赵一宁一直保持严肃姿态，摆出思虑重大事件的模样便匀速呼吸连眼睫毛也不动。可眼角余光看见洛贝贝偏头盯着自己又不说话，所以抬头望洛贝贝。
转脸时撞上洛贝贝目光，她微微发红的眼牵着几条血丝，让赵一宁有些不忍。赵一宁开始犹豫，眼里回应着光，“怎么了？”
洛贝贝歪着脖子，笑容把悲伤埋葬。
“你是不是喜欢我？”
大概这样直白让赵一宁和洛贝贝都有些意外，洛贝贝说完话目光就闪烁起来，然后在赵一宁有所反应前把视线移开，投到西湖里躲避赵一宁表情。但赵一宁就没洛贝贝那样生涩，连呼吸都流畅自如。
“喜欢倒是有一丁点，不过我追着你过来主要还是因为很好奇你被欺负后大哭的样子。”
他的回答让洛贝贝凝住笑容，像冰冻的花。
“我是认真的。”
语气里仿佛带有哀求，让人心悸。
“我也是认真的。”
“你……”
赵一宁的语气很难让人把他的话当真，如随心所欲的玩笑，却最容易贯穿人心。而赵一宁偏偏喜欢开着玩笑把玩笑当真，即使自嘲和讽刺也一丝不苟。
但在气走洛贝贝前赵一宁懂得收敛，“但比起这个理由，我还是更关心你会不会投湖或者上吊什么的。”
说完洛贝贝一拳捶在赵一宁手臂上，并不是很疼，但她挺用力。
“你……去死……”
恍然间赵一宁脑海里一片空白，像被一双枯干龟裂的手抹过，汲走一切养分。似曾相识的话语，尚未交心的人。
他借着湖光对云天苦笑，再对洛贝贝说：“哎，你今天怎么回事？不会真失恋吧？”
洛贝贝也凝望湖面，却连苦笑也笑不起来。
等她沉默着，赵一宁又问：“不能说？”
“不是……”洛贝贝像是有些泄气，“我爸在外面搞女人，背着我妈……”
话里听不出愤怒和怨恨，满是失望如风吹不起来的死灰。这样的态度尤其令人畏惧，哪怕是发疯一样失心怒骂也比这好得多。
“我怕我妈知道，可是我更怕有一天他们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爸和我妈，我一个都不想失去。”
洛贝贝目光越发黯然，始终也不望赵一宁一眼。
“你说，我该不该告诉我妈？”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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