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洛贝贝回到家后，赵一宁再打车回到丰禾区时刚到十一点。他去了烈火生香，吃烧烤的人还多，但夏叶馨她们已不在。他也没寄望她们还会在这里等他，但看到一群陌生脸孔围坐说笑而自己仿佛格格不入，不禁黯然。
把口袋掏一遍，除了手机和钥匙，还有在西湖玩船时夏叶馨给他，没用完的一百多块。于是烤了点东西，带上走回家。
路上他想到洛贝贝说云霏霏的那句话：
「她喜欢一个人，就喜欢得死心塌地。要是开始厌烦一个人，也会莫名其妙烦上一辈子的。」
他回答说云霏霏已经烦他了。其实他不信云霏霏烦他，而今晚与云霏霏见面，云霏霏说没什么的。也的确不是烦他。来被厌烦的分量都没有。
想到云霏霏，赵一宁便控制不住自己情绪。一路走到家，好像还在原地未曾迈过步。
铁门没锁，因为小双和秋千它一向不被锁上。黑漆木门却也没锁，大开着，望过去是屋里的一排小灯亮着落寞灯光。光亮倾淌出来，铺在门前，把门框束窄，拉长。
进家后赵一宁看到靠在沙发上熟睡的夏叶馨，突然鼻酸。客厅的灯全开，一段段光线往夏叶馨身上轻盈拢合，触及她肤容又恍然涣散。
赵一宁走到茶几前放下烧烤，几步走得六神无主。细微动静也把夏叶馨吵醒。夏叶馨揉眼望清是赵一宁后，也不说话，浑不自在动了动身。
“姐……”
赵一宁一时不知怎样开口。刚才他看手机，有十三个夏叶馨的未接来电。上一次他在南郊老木椅那里蹲一天，夏叶馨也只给他打了三次电话就放弃。
明知道对方不会接听，还不停拨电话，需要多深的感情？赵一宁想，夏叶馨大概是一直打不通自己电话，便一直打到自己睡着。
“嘴巴不会是被摔的吧？”
听来如平湖无波的话，显得夏叶馨还在生赵一宁气。她目光留在赵一宁嘴角，看赵一宁被邹子健打出的一小块淤青。
“不是，碰到一个小混混，没头没脑就被打一拳。”
赵一宁坦白，又没法跟夏叶馨解释清楚。夏叶馨笑他敷衍，但也不为难赵一宁。
“街上那么多人，偏偏要打你一个。你说我回了深圳，你还能不能在这地方好好待下去？”
夏叶馨慢吞吞地说，盘着腿翻开烧烤。
“你吃不吃得下？这些我吃不完。”
仿佛温馨，但来得太过平凡。也是，其实真正让人铭记于心的，大都不怎么惊天动地。一只拭灰的袖子，或许便好过白头共死的海誓山盟。
赵一宁坐到夏叶馨身边，靠上沙发一刻全身瘫软。
“我还痛着，不吃。你尽量吃吧。易安阳呢？”
“她陪云霏霏回去了。之前在那烧烤店里大哭一场，真是……难伺候你们。帮我倒杯水。”
赵一宁翻一转身才站起来去倒水，低声笑着对夏叶馨说：“你才难伺候。”
明明听到易安阳去了云霏霏那里，还似乎毫不在意……赵一宁突然想，是不是当感情到了如颜色随水褪去的地步，才越发让人觉得美丽？
世界上那么多美丽的东西，要么剧毒无比，要么很容易失去……倒还是不要想的好。不去想它们，它们就一直很美。美在自己的世界之外，也就与自己长存。
赵一宁给夏叶馨倒了水，夏叶馨换了语气。
“我想问问你啊。如果没云霏霏，你是想在这里上大学，还是回深圳？”
话题转变得突然，赵一宁想很长时间。最后他还是回答：“没有云霏霏……其实这里蛮好的，还有小双啊。只是跟你们离得远了……”
夏叶馨沉默片刻，然后继续吃烧烤。
“嗯，你尽力吧。如果想回去，就说出来。我也喜欢小双的，看得出你爱他很多。”
“回去……不被爸打死啊？”
夏叶馨想了想，用筷子插住一片藕。
“不会打死的，也就打残废吧……也不一定，你这么能挨打……”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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