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洛贝贝时已经是九月末，赵一宁有些意外洛贝贝半个月都没有来找他。赵一宁也半个月没有找洛贝贝。
半个月，太短太快，太微不足道。但活得不太一样了，真实很多。像是梦寐许久的幸福得以碰触。
昨天小双亲了赵一宁。
在一个小公园的林荫下，赵一宁跟凌雪牵着小双散步。后来小双走得累，赵一宁抱小双，走着走着小双轻轻亲上赵一宁面颊。
那瞬间赵一宁怎样也记不住的——太美好。赵一宁没办法形容，甚至无措，惊喜到不知所以。
在不经意间被小双亲一口……赵一宁的记忆里，好像没什么比这幸福。其实应该有的，但赵一宁想那不如此，才平生偏颇。像群星与月，孤单时星比月美，不论曾经多爱月光。
然而赵一宁开门看到洛贝贝时，只一眼便毁掉他所有的星光月光。
已经十点，屋里屋外灯光交汇，落在洛贝贝身上。洛贝贝穿的一件粉色连衣裙，就是赵一宁第一次遇到洛贝贝时她穿的那一件，在米迪康的咖啡店门口。可是在她左肩到小腹，还有裙摆上，染了大片触目惊心的鲜红。
洛贝贝梳齐的头发被拨散，抽噎着，在哭，累到接不上气。赵一宁伸手抚她左肩，拇指碰到染红的地方，稍微黏稠。是血，还没干。
赵一宁高一时看洛冰羊叫人打一个不肯承认的小偷。那小偷被打断三根肋骨，断骨刺出来，全身血淋淋的。那血染在手上，就跟洛贝贝身上的一样，黏稠。赵一宁突然一阵不安，凉意从脚底透到眉心。洛贝贝泪眼里没光泽，忽地倒在赵一宁怀里。
房子外的灯光不如屋内亮，缕缕光线从赵一宁身后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院里。没有声音，远远看起来像重逢的情人索取依偎，安静得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呆滞好几分钟，路上呼啸过一道摩托轰鸣，赵一宁骤然惊悸，颤抖着手把洛贝贝抱进家。用光大半包抽纸为洛贝贝擦干身上血渍，在洛贝贝身上没有伤口，不是她流的血，赵一宁才算松一口气。
又放洛贝贝到沙发上休息着，给她洗过脸，烧热水给她喝，扯出张压在衣柜里的毯子为她盖上……
洛贝贝渐渐均匀呼吸，身体上看不出抱恙，只缩着身子，环抱双腿不停流眼泪。赵一宁什么都不问，抽两把纸替洛贝贝擦眼泪。再等泪水划过洛贝贝面颊，又轻轻擦去。
赵一宁一反常态的有耐心，直到十二点半，洛贝贝算是哭干了眼泪，两只眼睛已红肿。两个小时里只有呼吸声，赵一宁跟洛贝贝都没说一个字。
最后是洛贝贝扑到赵一宁怀里，沙哑着声音：“我妈要杀我爸……她拿刀……我爸杀了我妈……他杀了我妈……”
赵一宁刚才进行过太多设想，甚至有邹子健要强暴洛贝贝被洛贝贝杀伤的念头。偏偏想不到会是这样。
她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和心有余悸。赵一宁隐隐痛心，那本该是双漂亮眸子的。
“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怎么到这里来的？”
突发遭遇，赵一宁问什么都难以组织。洛贝贝好像想搂紧赵一宁脖颈，但用不上力。
“他杀了我妈……我害怕……”
洛贝贝又泣不成声，赵一宁忽然有些烦躁。遇上没法控制的场面，就很容易焦虑和不安。
看洛贝贝来时的样子，肯定不是坐的士过来。她能跑到着这里，出事的地方离这里就应该不太远。赵一宁没见过谁杀死人，不懂事的时候跟人打架拿过刀，也没敢真用。
赵一宁还隐约记得洛贝贝父亲的形貌，那个从白色宝马车上下来追洛贝贝的中年男人。他想不到那个男人被妻子用刀指时的神情，更想不到那个男人拿刀杀自己妻子时的样子。
“会好的……”
夜有些刺人心神。赵一宁实在找不到话说，仿佛踩在乌云里脚下踏不到实地。他轻轻抱着洛贝贝，不敢用力，无力可用。今晚只是呼吸都很费人精神。
过很久，洛贝贝泪眼无声，赵一宁昏昏欲睡。
“我跑的时候，霏霏姐抱着我妈。你……过去找她……”
洛贝贝忽然开口，情绪已经稳定很多。赵一宁猛地放开洛贝贝，站起身，但因为双腿坐到有些麻木，没站稳，摔在地上。刹那像被刀刃划破心口……为什么不早说！
“在哪里？”
赵一宁爬起来，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也沙哑。仿佛无力嘶吼的野兽，又问一遍：“在哪里？”
“丰禾北道，红花商业会所门口。”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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