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吴老爷子和三个儿子聚在堂屋,说着地里的庄稼收成。
“爹,顺子家前儿个把粮给卖了,听说比今年去年高个两文一斤!”
“听说今年的粮税涨了!”
“大平和柱子年岁到了。咱家今年又得多交几个人丁税?”
“咱家银子凑手不?要不也卖点粮。”
“”
“先看看再说,今年是等新粮下来了再说说。”
“……”
庄稼人没有别的来钱路子了,就靠地里那点子产出过活。
吴老太太领着家里的女人聚在一边缝缝补补,一边扯着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话。
“听说前面大丫奶,今儿个在闹着给大家爹典妻呢。”
“可不是嘛。还把大丫她姥爷姥娘给闹来了。”
“那大丫娘也是个可怜的。要不是大冷天的还大着肚子去河边洗衣服,也不会小产了。”
“还不是大丫奶自己给作的,好好的一个孙子没了。听里正家高婆子说,那是个全须全尾的小子了。唉,可惜了。”
“还是我们福气好,遇到了好婆婆”!
“是啊!我娘都说是掉进了福窝窝里!”
“我觉得就没有比咱们娘更好的婆婆了。”说着说着几个儿媳妇就拍起了吴老太太的彩虹屁。
几个儿媳妇把吴老太太夸的,脸都笑成了大菊花。一把抱起了吴小玉。
“我家这几个小孙女长大了一定要好好挑人家。不居日子咋样,婆婆得挑个拎的清的。”
吴小玉吐槽道,她现在还是个奶娃娃,就开始为找婆家操心了。
几个姐姐不耐烦听大人说话,叽叽咕咕地凑在一起商量着怎样才能染出匀净的红指甲。
几个哥哥们则是趁着家里大人不注意,一个个偷偷摸摸地直往外面玉米地草丛里头钻。
这个时节,知了虫、蝈蝈儿,蚰子遍地都是。逮了来,长的威武会叫唤的装了笼子或给姊妹们玩,或搁到院子里的篱笆上听个叫唤,那知了虫则直接就扔进火里烤熟分着吃了。
夜风徐徐,吴小玉圆肚皮上搭着小被子,躺在竹床上数着星子,花香鸟语伴她入眠,连梦里都是五光十色的甜。生活如此静好,只叫她不敢想象。
一场飘洒的雨后,阳光带着清醒的空气飞来,试问是哪位小仙子的生日,阳光如此美丽。
吴小玉这个伪小娃子满周岁了。父母感叹着时间过的真快。一转眼她都养这么大了,因着早产的原因,父母不准备给她过周岁生日。
金风送爽,玉露生凉,天气一天天凉爽起来,等吴小玉童鞋能颤颤巍巍的不用扶着也能走道儿,家里稻谷已是收归了粮仓。
吴小玉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不给忙碌的家里人增加额外的负担。吴老爷子和吴老太太都夸她是所有孙儿男女里面最好带的一个。
平时都是两个姐姐带着她在家做家务活。
“二姐今天我去打扫猪圈和鸡圈。”才八九岁的吴小桃道。
“不用了,那三头猪脾气不好拱着你了。”
“你把灶上煨着的鸡蛋羹,端去喂小妹,她这个时候应该醒了。先给她把尿然后再喂。”
“啊?哦,我知道了,就去。”说完。吴小桃抬脚就往大房的东厢房走去。
吴小玉早就醒了,听见三姐的脚步声,撑着小身子坐了起来。
“哟,小妹你起啦!来,三姐带你去尿尿。”吴小玉到底有着前世的记忆。满周岁过后就不肯家里人给她把尿了,太让人羞耻了有没有?
吴小玉嘴里吃着三姐喂的鸡蛋羹,看着初中生一般的二姐,洒扫庭除、割草喂猪非常佩服。
天高云淡,地里种下的小麦种,菜籽正待发芽,忽的风起云涌,一夜之间入了冬。
吴小玉裹了棉袄棉裤的圆滚滚的,缩在屋里烤火,透过门缝看见外头一片白茫茫。细细打量才知道不是下雪,而是下霜了。
这场霜降来的早了些,地里头正在酝酿发芽的种子,被这场霜冻害了个大半。还没来的及心痛,瓢泼的冬雨又带来了数场风灾!
待过了年,立春这日倒是个难得的大晴天,只是高兴了不过两天,就又是冻雨又是雪雹,天上还打着响雷,震得大地冰天雪地的都还在动。
有了年岁的老人都聚在一起,他们在地里种了一辈子的地。对于天气变化,心里都有数。现下来这一场又急又响的雷。说不得今年就是个荒年。
“富贵,你咋看?”一个满头鹤发的老爷子看向吴老爷子!
“我看今年这天悬了。”
吴老爷子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高叔,你咋说?”
高里正性子有点急了问道:“三叔,六爷爷,你们经的事儿多,咋看?”
被唤三叔的是个花甲之年的老者,他回忆着说道:“咱这地儿,还是我爹那一辈儿发生过大旱灾。听说当初卖儿卖女常有的事,一个大姑娘才值一担谷子。哎!”
吴老爷子赞同的说道:“这事儿我爷爷活着的时候也说过。听说当时北边逃荒来的人,易子而食那也是有的。”
满头鹤发的老爷子对里正说道:“不管咋样,高小子你通知村里人,让大家手里的陈粮就别卖了,今年不好说”。
高里正赶紧答应道:“知道了,六爷爷!”这老爷子和他爷爷一拜儿的?哎,这有事了才知道有老人家的好呢。
荒年谣言多,吴小玉不知真假。但清明至今,她们这里确实再未下过一滴雨。这事儿看来八九不离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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