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惩罚
这一场赌局结束，夏绵几乎出尽了风头。
赌室内，叫好声鼓掌声不绝于耳，口哨声呐喊声此起彼伏，表现得简直比自己赢了都兴奋。
男人的脸色好比调色盘，一会儿青，一会儿紫的，很是精彩。他输钱又输面子，本该识相点夹着尾巴开溜，可偏偏这人不知好歹又自大得很，摔了筹码盒撒气还不够，又抬起头满眼愤恨地看着夏绵，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
此刻夏绵对于输赢没有什么感觉，更谈不上喜悦，只是喝了一杯开胃酒之后，这肚子就跟上门要债的人一样，锲而不舍地叫个不停，直叫人心烦。他从座位上站起来，朝祝戎和那一排‘树木’的方向走去。
在祝戎身侧站定，他犹豫了一下说：“老板，我赢了。”
这话绝不是什么领奖邀功求表扬的意思，他单纯想表达一下，赢都赢完了，没事儿的话，他真的要去吃饭了。
“嗯。”然而这位老板只从鼻腔里发出个单音，脸上也没有什么可以一下子就捕捉到的明显情绪，让人一时间难以揣测他的心思。
可夏绵总隐隐觉得，祝戎似乎在生气？
刚才场面喧闹，一片人声鼎沸中，他偶然间瞥到了祝戎的脸色，倒不是什么难看的表情，没有皱眉没有瞪眼，只是夏绵以为在他脸上能找到的表情并没有出现罢了。
后来想了想，他这样的大老板，如果因为赢钱就兴高采烈的，也有点奇怪。
祝戎把手搭在扶手上，正欲起身离开，穷追不舍的人又咬了上来。他眼珠往旁边一扫，似乎早就料到了，也没有重新坐下，而是站直了身体，和那人面对面。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祝老板的人啊，怪不得那小子运气这么好。”男人的家境和社会地位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他不可一世的性格。
男人嘛，一点点轻狂可以称为魅力，但若是狂妄到了极点，就有点让人作呕了。
“......”祝戎双手插兜，双腿笔直修长，坐了那么长时间，身上的布料竟出奇地没有褶皱。他没有说话，看向男人的眼神很平静，似在等他下文 。
没有得到回应，男人尴尬地笑了几声，又明夸暗讽道：“那小子运气好，都是托了祝老板您的福啊。但既然是祝老板的手下，又何必在自家场子上赢客人的钱呢。听起来，就像是您输不起一样啊，是不是？”
祝戎往前迈了半步，生生比男人高出一截，他微垂眼帘，把视线落在男人旁边的女明星身上，接着又落在男人的脸上。
“什么时候需要你这个小辈来教我做生意？”
他说话时的语气很淡，声音也很轻，一双犀利的眼睛此刻敛掉了锋芒，却看得人从心底寒到了头顶。
男人名叫冯鑫，是祝家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之一。从辈分上来讲，冯鑫还要管祝戎叫上一声小叔，但俩人岁数上其实差得不多，这个称呼也从来没叫过。估计也是凭着这点儿算不上情分的情分，借此在祝戎面前耍起无赖。
他以为，就凭着他能管祝戎叫声小叔，就凭着冯家在圈子里还有一席之地......祝戎怎么也不可能为了区区一个乡巴佬驳他的面子。
可事实证明，他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我、我不是......教您。”冯鑫低着头，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脸越来越僵硬，说话也越来越不利索。想好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蹦出来的字句都磕磕绊绊的，甚至比刚才那结巴还难堪。
眼前的祝戎分明就是一尊散发着寒气的冰雕，他重重地吸了口气，觉得自己的脚越来越虚，快要站不稳了。“祝老板，对不起，我、我先走了。”
直到此时此刻，冯鑫才知道所有人都忌惮祝戎三分的理由。
他只是冷静又沉稳地看着你，不发脾气也不多说什么，单单一个眼神，就告诉你：我们之间没有可比性。
“你最好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祝戎撂下这句后，就转头离开了，保镖们依次跟在他身后，对这场小插曲一点额外的关注都没有。
夏绵落在最后，忍不住回头看了看。
男人松开了拉着女明星的手，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地面，面色铁青，不知道因为想起了什么事情而感到后怕。
看到这一幕后，他便没再停留，转身跟上那些保镖，离开了赌室。
别墅的顶层有间专属于祝戎的屋子，用以他办公、休息。屋子的风格比起楼下可‘朴素’了不少，大致都是黑白色调，简约又富有设计感的装饰，精致前卫的摆件，办公桌前一本翻开的书和搭在书页上的细边眼镜让整个房间多了一丝鲜活的气息。
可这里到底还是太冰冷了，无论是装潢，还是温度。
祝戎的脸色一路上都没有变化，似乎在生气又似乎没有，但夏绵早已懒得猜测他到底是愤怒的，还是单纯在放空自己，同时对以为一杯酒就能充饥的自已抱有极大的鄙视。
祝戎坐在桌前，说了什么话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直到他放大了音量，说了声：“拿规矩。”夏绵这才缓过神。
什么？什么规矩？
一直站在他旁边的黑色树木们同时往后撤了两步，夏绵不明所以，转头看了看秦强，只见秦强抿着嘴，朝他摇了摇头。他顿时发觉事情不妙，可惜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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