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洞中一待又是两日。
两日之中，顾心一开始还有力气同蓝忘机说说话、逗弄逗弄他，到后来却是睡着的时候比醒着的时候还要多，身上也发起了不正常的高热，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蓝忘机身上也有伤，但不似顾心那般严重，这两日也在缓慢愈合，但顾心……怕是快要撑不住了。
倘若再没有人来救，他们便只能被困在洞中，一点一点磨尽体力和灵力，然后化为被那屠戮玄武吞吃的万千冤魂中的两缕。
“蓝湛……你手好冰。”
顾心躺在地上，感受着蓝忘机的温度，迷迷糊糊地道。
蓝忘机收回覆在她额上的手，道：“你发烧了。”
顾心的脑子艰涩地转了半天才明白他的话：“难怪头这么晕……没事，我睡一会就好了……”
蓝忘机道：“我去取些水来给你降温。”
顾心没有回答，蓝忘机便扶着洞壁起身，慢慢地挪去了黑潭边。
那潭水虽说与外界活水相连，但此刻连通外界的洞口早已被堵，潭水中又混着尸体与血水，实在算不上干净。
但此时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蓝忘机拾了枚之前散落在地上的箭筒，寻了个水质相对清澈处取了水，又慢慢走了回去。
“顾心，醒醒。”
他将之前撕下的衣角浸入水中，又微微拧干叠好，敷在顾心额头处。
“顾心？”
顾心面色酡红，呼吸滚烫，却是再也没有回应。
蓝忘机这才察觉不对，急忙伸手触了触她手背，发现竟是比之前又烫上了几分，刚刚放上去的湿布也很快被烘得发热，再起不到降温的效果。
连水也没有用了。
蓝忘机握紧她的手，再度输送起本就所剩无几的灵力，又想起地上阴冷，想要把顾心抱起来换个地方，却发现顾心的后背已经严重到不能看了。
洞壁上凹凸不平，又有尖利的石刺丛生，之前那一撞直接将顾心的后背划了好几道深口，之后又未能及时医治，几天下来早已发炎红肿，若是再不处理，怕是要彻底坏死了。
蓝忘机抿紧了唇，抱着顾心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她什么都不说？
为什么都这样严重了……她还能笑着与他说话，生生让他察觉不出半分异样？
她在担心别人之前……为什么就不能先顾顾自己？
蓝忘机将顾心安置在自己膝上，想要替她处理伤口，手又忽然在半空中定住。
倘若要处理她的伤口，那必定就要宽衣解带。若他像从前那般心无杂念还好说，但他现在……
蓝忘机睫羽微颤，手指收拢，紧握成拳。
可他现在，又怎敢再多窥她身体一眼？
“疼……蓝湛……我疼……”
大概是在移动过程中又牵扯到了伤口，顾心在昏迷中也皱起了眉，整个人都疼得发抖。
连说胡话都是在喊疼。
不能再等了。
蓝忘机沉默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轻轻抚了抚顾心的眉心，然后伸手将中衣布料撕下一条，沿着眼睛绕了几圈，绑好。
“得罪了。”
他颤着声音道。
先是外衣，然后是中衣，最后是……小衣。
层层叠叠的上衣被一层层剥开，女孩素白的身体也一点一点显露了出来，如同沾了血色的妖花，纯洁无瑕……又魅惑人心。
顾心这些年来为了隐藏身份，在小衣内还缠了束胸，蓝忘机闭着眼摸索到末端的结，手指停顿片刻，还是解了开来，原本裹得严严实实的束胸布霎时一松，软软地搭在顾心的背上，又被蓝忘机一圈圈解下。
如此，便是真正的“坦诚相见”。
蓝忘机用灵力感受着嵌在伤口里的细小碎石，抿着唇尽量轻柔地取出，继而用布料压住止血。可不管他怎么注意，动作间还是难免触碰到伤口，激得顾心在昏迷中一颤。
然后蓝忘机便会暂时停下动作，摸着她的头低声哄着她，等顾心不再颤抖了再继续。
先是肩胛，然后是脊背，最后是……腰身。
女孩的骨架本就纤细，经过这几日的折腾更是又瘦了几分，盈盈腰肢不堪一握，当真惹人爱怜。蓝忘机却是什么也看不见，只觉手**躯几乎瘦得硌人，心中更添一分酸涩。
……怎么瘦成这样。
他原本还顾虑着是否要念些清心诀一类，可自从解衣后，每触到一处伤口他便心惊一分，哪还有那些旖旎绮思，只盼着能早些结束，好让顾心不那么痛苦。
这该有多疼。
然而，饶是蓝忘机手下动作已是勉力做到最快，也是弄了近两个时辰才算处理完毕。他的额角早已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可也顾不上擦一擦，就又握着顾心的手继续输送灵力，等感觉到她的体温不像方才那么高了才呼出一口气。
总算撑过来了。
心中一直紧绷的一根弦骤然放松，蓝忘机这才想起怀中的人上身仍是什么都没穿，急忙摸索着拿过顾心的衣服，可一摸之下才发现后背的布料早已被石头划得破破烂烂，脏污不说，连伤口都不能完全遮住。
蓝忘机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脱下了自己的中衣替顾心穿上，继而系好外袍的带子，这才解下了蒙眼的布条。
他将人靠在石壁上安置好，又将自己之前垫在顾心身下的外袍洗净烤干，这才换上。
顾心的呼吸逐渐变得安稳绵长，面色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泛着酡红，而是慢慢变得正常，在火光的掩映下，几乎能称得上是安然，仿佛她身处的是莲花坞的大床上，而不是这方阴寒冰冷的洞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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