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暮回到屋子里，翻来覆去没睡着，大冬天的却觉得屋里闷热，起来将卧室的窗户拉开一条缝。
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总是突然跳出来季耽清的样子……
时暮猛地摇摇头，将胡乱的想法甩走，拉起被子。也许是累极了，终于渐渐沉入梦乡。
次日一早，因为薛老说可以睡到自然醒，纪言琛日上三竿才爬起来。人顶着鸡窝头从房间里出来，就听到浴室里“刷刷刷”的声音不停。
纪言琛走过去：“时暮？”
时暮吓了一跳，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下意识将手里在洗的东西往后藏了藏。
纪言琛疑惑地伸头：“怎么了？”
只见时暮手里捏着一条内裤，上面已经揉搓出肥皂泡沫。只是洗内裤而已，有必要躲着？之前在奥运村合宿的时候又不是没见过。纪言琛顿时有点没明白。
时暮尴尬地扯开话题：“啊……我马上洗好，你去厨房吃早点吧。”
纪言琛看不得他尴尬，默默从卫生间里退出来。客厅连着大大的阳台，纪言琛分明看见阳台上已经晾着两条内裤——都是昨晚洗完澡顺手洗的，一条他的，一条时暮的。
纪言琛忽然想到什么，狐疑地瞥了瞥时暮，坏笑着摇头，什么都没说。
接下来，早餐桌上的气氛有点诡异，时暮整个人紧张得不在状态，一会将盐当成糖，一会又把草莓酱当成沙拉酱，乱七八糟的。
在他第三次将纪言琛要的东西递错的时候，纪言琛终于把眉毛一挑：“你怎么了？”
时暮：“没……”
纪言琛瞥一眼阳台上飘荡的内裤：“做春梦了？”
顿时被牛奶呛到的时暮：“噗——咳咳咳……”
纪言琛憋着笑：“做就做呗，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正常。”
时暮：“咳咳咳……”
纪言琛又问：“春梦对象是谁？透露一下？”
时?心虚?暮：“没有的事。”
纪言琛：“啧，小气，老铁之间这个都不能说？”
时暮脸色爆红，连忙把目光从季耽清身上挪开，心跳如鼓。
纪言琛低头将坏笑遮住：小伙子，我看你要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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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吃完饭下去射击馆找教练报道。
薛老已经在里面了，手边还有一台笔记本电脑。见两个爱徒出面，薛老招呼他们：“过来坐。”
两人乖巧地排排坐，在薛老面前跟小学生似的。
薛老年纪一大把，玩起电脑来却很溜，他灵活地将屏幕来回切换：“看到没，这是你们俩昨天射击的情况。”
只见笔记本屏幕一分为二，左边是时暮，右边是季耽清。两人举枪的动作被同步分解出来，原本单独看不出来的问题，互相一比较就显得特别突出了。
薛老指着左边：“先说时暮。你是老队员了，对枪和人的微调都非常拿手，但是你看这里，抬枪的时候动作不够利落，这是以前基础没打好的缘故。”
时暮在进入射击队之前的确是以自学自练为主，薛老真是眼光毒辣一针见血。
薛老：“再看季耽清，据枪特别标准，教科书一样，听说你是进射击队才半年，简直不可思议。”
纪言琛这手基本功当然是在系统训练营里练出来的，高级系统为他量身定做的训练课程，肯定比时暮那种野功夫靠谱。
薛老又说：“但是季耽清的经验很不够，射击不稳，子弹飘，这是臂力和集中力、判断力都不够的缘故。时暮的射击准头是越来越准，因为他在把自己不断跟新枪磨合，而季耽清随着时间的流逝，精力明显不集中，人心上一丁一点的浮躁都会显示在靶纸上。”
薛老一边说，又一边换屏调出另外的画面：“昨天的成绩，你们看。”
两人不约而同地凑近电脑屏幕，眼睛扎在密密麻麻的数据中。
薛老分析说：“时暮虽然换枪，没有打出最好成绩，但是水平渐渐发挥出来，越到后面越稳，是典型的长战线选手，心志坚定，潜力很大。再看季耽清，越往后越不成样子，心里想什么呢？”
纪言琛顿时有点脸热，他到后面的确很烦躁，射击心不在焉。在瞄准的过程中，人的精力就像一根绷紧的绳，需要不断摒除杂念将枪管对准那个25米之外小如蚂蚁的圆心，无论纪言琛怎么努力，都会因为各种原因分心。
而时暮居然能从一而终地自我调整，几乎没有分心的时候。纪言琛自认属于意志力不错的那一派，跟时暮一比顿时没得看了。
薛老见季耽清不说话，又安慰他说：“其实从入队半年的表现来说，你已经算不错的了，但是世锦赛还有两个月，你这样发展下去没有进决赛的可能。倒是时暮，是典型的比赛型选手。”
他又将笔记本画面切换一次，换成了射击馆监控画面。
薛老：“我故意没把围观的人赶走，就是为了考验你们的集中力。实际比赛中现场不可抗力很多，千万不能因为噪音而影响发挥。季耽清你得再看看时暮，当场外的人喧闹的时候，时暮只是瞄准的动作比平时慢了几秒，但是准确度非常到位。”
薛老越是讲解，纪言琛越发意识到时暮天赋之高和他可怕的意志力。纪言琛想起来自己在系统训练营的时候，射击场拿下的最好评价是A+，如果时暮在，应该会跃升到S以上吧。
“好了，分析暂时做到这里，总结一下，时暮好好观察季耽清据枪的分解动作，季耽清好好学习时暮的枪感，看他是怎么对枪进行微调的。”薛老把昨晚他们打剩下的子弹拿出来，“今天的任务是把剩下的打完，不限时。”
两人剩下的子弹一共大约有四百多发，这么打下去又要到天黑了。
薛老这次依然不多说什么，坐在场边上默默当观众，鹰一样锐利的眼神不断捕捉着两个人的动作。
教练让两人互相学习，时暮便暂时停下了射击，偏头静静地看着季耽清据枪的姿势。在他印象里，季霸就是个不学无术进来混事的富二代，可当他仔细观察季耽清的时候就发现，他据枪的姿势的确非常标准，动作干脆利落，很像一种有节制的舞蹈，从里到外透着力度和优雅。
时暮看着看着就有点入迷。
逆光之下，季耽清侧脸的弧度、握枪的指节和笔挺的腰杆似乎都被蒙上一层淡淡的光圈，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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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暮：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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